是默许了沉鱼跟沈家之间的往来,这一来是觉得沉鱼没了母亲,亲念难断,总也是个念想。二来若是沈家肯偶尔在银钱上施以摇手,他在外面的运转就也会轻松许多。 就像这次,他一直思量着该送些什么东西进宫,想了两个月都没想到好的点子。在外头虽也寻到些好物,但要么觉得俗气,要么就是过去已经送过类似的,总就没有让他满意的物件儿。可沈家今早一出手,便是一只翡翠做成的木桶,足有半人高,那桶里装着满满的黄玉,最让人惊奇的是那些黄玉都磨成了生姜的模样,全部堆在桶里,上头冒了半臂高的尖尖儿来,就像是小山。 且不说这些翡翠和黄玉便价值连城,单是这寓意,桶和生姜,沈家人说了,这叫一桶江山。他当时听了都觉震惊异常,可想而知若是当做年礼送进宫去,该有多讨皇上的欢心。本就对沈家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来示好觉得奇怪,却不想,竟是在这里等着他。 老太太看出凤瑾元面透难色,还以为他也跟自己最初想的一样,怕这是一件无头公案,衙门也断不了。于是赶紧又告诉他:“那只苍鹰已经被阿珩抓住,送到府衙了,你放心,咱们凤家子女遇袭,那京兆尹不会不用心办案的。” 凤瑾元心里一揪,鹰抓住了?他今日一进了城就听说换了京兆尹,眼下还没去细打听换的这位是什么人。但老太太都这样说了,他总不好再说别的,更何况,沈家人的胆子越来越大,几次三番的动他的儿女,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凤子睿这根独苗上,他若再忍,只怕那沈家会变本加厉,早晚有一天要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。 “好!你们做得好!”他看向凤羽珩,认真地道:“为父也相信,京兆尹不会明知是我们凤家儿女遇袭还不好好办案,此事为父会亲自盯着,定会把那幕后的贼人给揪出来,碎尸万段!” 他说这话时狠狠地咬着牙,周身上下都散着一股子怒气,凤沉鱼见了,竟吓得步步后退,险些跌倒。 凤羽珩满意地点了点头,“父亲如此说,阿珩就放心了。父亲舟车劳顿,还是先去歇歇吧,祖母已经准备了接风宴为您接风洗尘,待您歇过乏来就可以用膳了。” 凤瑾元哪里还有心思休息,当下便拒绝了韩氏和金珍的相邀,带着随从回了松园。 她走之后,一众女眷也各自散去。凤沉鱼失魂落魄地走在最后头,她想博得凤瑾元怜惜的念头落了空,心里头又伤心又害怕,又对凤羽珩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恨。她知道她那个二妹妹最擅长的就是煽风点火,别看那丫头冷冷淡淡的样子,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,可一字一句都不落空,看似随意,一开口就直戳凤瑾元的心窝子。如今凤瑾元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厌恶了,她该怎么办? 走在前头的凤羽珩故意放慢了脚步,直到沉鱼经过她身侧时,她才开口状似玩笑地说了句:“唉,咱们姐妹还真是同命相连。从前大姐姐身边有倚林和倚月,妹妹的身边也有忘川和黄泉。可如今两对丫头各散其一,真是叫人感叹。” 凤沉鱼听她说话心都哆嗦,可偏偏凤羽珩还挺爱跟她唠嗑:“听说京兆尹那里的死牢不错,妹妹正有个打算,大姐姐要不要听听?” 凤沉鱼听她在说打算之前特地提了句死牢,便知后面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,她想说不听,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随着凤羽珩一起停了下来。就听凤羽珩道:“抓了我身边的丫头吗?很好,从明日起,我就把他们的人一个一个的往死牢里面送!忘川一天不回来,我就一天不罢休。大姐姐觉得我这主意怎样?”说完,她也不等沉鱼回答,带上黄泉,潇洒走人。 沉鱼腿一软,一下坐到了雪地里,倚林赶紧去扶她,却听她小声说:“赶紧去通知沈青,近日不要出门,最好连房门都一步也别踏出来!快去!” 事实证明,这番告诫很是有用,沈青听话到连晚上凤瑾元的接风家宴都没有出席。对此凤瑾元还特地差人去请了两次,都被告知表少爷要专心读书,改日再向老爷请罪。 凤瑾元知他是个一门心思只管读书的书呆子,便也不再强求。 这一顿饭几乎就是家中人向凤瑾元虚寒问暖表达关心与思念,然后韩氏和金珍轮番上阵开始进行情感和眼泪攻势,到还真是哄着凤瑾元多喝了两杯。 直到凤瑾元终于可以摆脱那二人后,竟是端着酒杯坐到了凤羽珩身边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