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匆匆地推开门,往外面去了。 方伊池知道她原是指给贺作舟的通房丫头,心里不大痛快,揪着衣摆往门边挪了挪,结果没挪两步,直接跟不知何时闯进来的喜财撞了个正着。 方伊池和喜财大眼瞪小眼,忽然有点想乐。 他怎么忘了六爷给的警卫员呢? “小爷。”喜财背着枪站在了方伊池面前,直勾勾地盯着贺老爷子。 方伊池小声问:“六爷呢?” “六爷在书房议事,暂时脱不开身,让我先来看看。” “好,我晓得了。”方伊池松了口气,转身回到屏风前,冷静地掸了掸衣摆,总算有了些底气,“老爷子,您今儿个来我们屋里,是有什么事吗?” 贺老爷子耷拉着眼皮儿,干涩地笑:“我儿子的房间,我还不能来了?” 方伊池心里一惊,直道来者不善。 果不其然,贺老爷子说完,将龙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,一边咳嗽,一边念叨:“世道变了啊,以前男妻都进不得家门,只能在外头搭个院子。” “现如今共和了,平等了,是个人都敢觍着脸往我家门里凑。” “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,还敢把外头的歪风邪气带进来。” 方伊池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他知道自个儿不受待见,却不想贺老爷子把话说得这般难听。 贺老爷子还没说完:“既然你已经是老六的人,就该记住咱们贺家的规矩。” 方伊池将双手缓缓揣进手焐子,低声回答:“六爷没跟我说过这些。” 贺老爷子话音一顿:“他和你说了什么?” “他和我说……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方伊池眼睛微微一弯,竟温和地笑了起来,“他和我说,和他在一起,什么也不用管。” 话音刚落,贺老爷子的拐杖就咣当一声砸在了桌角。 方伊池神情不变,挺直腰杆站着,摆明了不想再受气。而喜财也默默地走到了他身旁,立在沙发前,扛着枪,极具压迫性地俯视着贺老爷子。 一时间剑拔弩张,贺老爷子带着的下人不及喜财有气势,纵使人多,也没多大的作用,但单贺老爷子一个人,眼神就能压得方伊池抬不起头来。 好在就算抬不起头,他也愣是没后退半步。 衣衫不整又如何? 他问心无愧! 其实方伊池就是争着一口气不肯后退而已,因着他知道,但凡后退半步,明儿个难听的话就要传到外面去。 自打他和贺作舟的关系登了报,见不得他好的人就如同藏在暗处的毒蛇,吐着血红色的信子,伺机扑上来咬上一口。 光咬他还不够,还有人盯上了贺六爷。 有时方伊池觉得贺作舟身处的环境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——有想要抢夺家产的亲戚,亦有巴不得贺家跌进泥潭里的外人。 唯一不同的是,没人敢当面去触贺作舟的霉头。 方伊池跟了六爷,学来些许唬人的气势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,他眼神里早已多了几分坚韧,而举手投足间,也有了六爷的影子。 屋内的沉默最终被开门声打破。 贺作舟跟在绿莺后进屋,先扫了一眼方伊池,再走到壁炉边,将外套脱了,淡淡道一声:“我屋里难得这么热闹。” 贺老爷子忽而一阵猛咳。 绿莺接下话茬:“六爷,您知不知道您屋里头还有旁人?” “我屋里有什么人,用得着你说?” 绿莺的脸猛地涨红,听出贺作舟言语间的轻蔑,憋不住气恼道:“您倒是看得开,可屋里头的不是旁人,那可是平安饭店出名的服务生,干的是什么活,您真的不知道吗?” 平安饭店,又是平安饭店。 方伊池烦闷地闭上双眼,刚欲开口,却听贺作舟轻轻笑了起来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