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了我,自是会沾上些血腥气的。”贺作舟半是揶揄,半是认真,“不过如今你我相处的时日尚短,定不会惹佛祖生气。” 贺六爷带兵打仗的时候从不信神佛,因为在战场上,只能靠自己。 祈求神灵,并不能比旁人幸运,无非是多点心灵寄托。 可事情换到小凤凰身上,贺作舟又总是提着心。 他的小凤凰干干净净,不能惹上一身腥过一辈子。 “六爷……先生!”方伊池一时怔住,仿佛被雪花糊住了眼,眼前花了,他喃喃地叫了好几声,继而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,打着寒战握紧了六爷的手,“先生,对不起。” “道什么歉啊?记得家法就成。” “不成的。”方伊池难得没有反驳,而是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,“我愿意。” “因为我误会了先生。先生想怎么罚我,就怎么罚我。” “我以后再也不会平白无故怀疑先生了。” 方伊池硬着头皮说完,心跳如擂鼓,不等六爷开口,扭头就跑,头都不敢回,挤开人群,从钟楼一路跑到万福阁,浑浑噩噩地随着香客涌进阁内,听着禅声阵阵,忽而落下泪来。 念佛一声,罪灭河沙。 怀疑六爷,讨要保证,实在是罪过。 方伊池不是信徒,此刻却跪在了蒲团上,许的不是六爷先前说的誓言,而是普普通通的四个字——平安康健。 虔诚地拜完,方伊池随着人流走出了万福阁,自脚迈入广袤天地的第一步,心情豁然开朗。 不是他方伊池过于自信,而是贺作舟给了他那份能在贺家活下去的勇气。 旁人会悄默声地死了。 他有先生,自当勇敢地活下去。 雪依旧在下,方伊池没拿伞,他走了几步,停下来抖落肩头的碎雪,不经意间看见黄琉璃筒瓦上倒挂下来的晶莹的冰凌,竟想像小时候那样,伸手去掰。 念头刚起,他就心虚地道了声:“罪过。” 雍和宫可是出过皇帝的王府,岂容平头小老百姓上房揭瓦? 不过须臾间,几个脱离了爹娘管束的孩童笑闹着跑过,用随手拾到的小树枝硬生生敲下了一串冰凌。 方伊池略微吃惊,又很快释然,将手揣在手焐子里安静地笑,继而抬头再次走进了风雪中。 说到做到,日后,他绝不会再怀疑六爷的真心。 重新回到讲经殿的时候,方伊池被堵了小半刻钟才挪动步,身边不乏烦躁的香客,时不时跺脚,或是拉着相熟的人叽里咕噜地抱怨。 却也不敢抱怨得太过,约莫是碍着身处佛寺,平日里为了鸡毛蒜皮都能吵起来的街坊四邻,此刻和睦异常。方伊池不合时宜地想,若是此时遇见了以前的邻居,说不准还能笑脸相迎呢。 好在方伊池没真的遇上以前的街坊,倒是在快回到六爷身边的时候,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。 是王浮生。他也拿着香,与他擦肩而过。 就像是他们的交集,自从贺作舟出现,便画上了句号,连着那段在平安饭店穿着旗袍当服务生的日子,都紧跟着被掩埋在了记忆的深处。 “先生。” 贺作舟还站在原地,见了方伊池,嘴角勾起点温柔的笑意:“把那些屁话呸了?” 他心虚地点头,负罪感太强,干脆把脸埋在了贺作舟的心口:“六爷……” “你刚刚可不是这么叫我的。”贺作舟不满地把方伊池抱住,“明明叫的是先生。” 他权当没听见,自顾自地呢喃:“六爷,您怕佛祖不喜欢您,我不怕。” “若是他当真不喜欢您……”方伊池的心跳骤然加速,积蓄许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