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觉得……” 元槿话语滞了滞。 她刚刚要说“皇叔”二字,但是话语到了嘴边,忽地察觉不妥,忙急急的咽了回去。 她左思右想,终是没法寻出个妥当称呼来,只得说道:“……你觉得他的病情,与你的态度有关系?” 蔺君泓听闻,手臂骤然一僵。 而后,渐渐放松下来,闷闷的“嗯”了一声。 虽然被她戳穿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,可是,莫名的,他并没有紧张和局促,反而有种之前没有的释然。 他早就知道。她了解他。 被她想到了他的心思,此刻的他丝毫尴尬也无。只觉得贴心和温暖。 “我在想,如果我不那么固执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依然和以往那般偶尔去看他一眼,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。太医都说,他的病原本是要痊愈了的。而后又遭受了心理上的打击,想不开,长久的郁结于心,才成了现在的模样。” 蔺君泓说着,语调有些微微的发抖,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。我……” 他努力了半晌,这后半句话,却怎么也讲不出来了。 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? 这句话说来简单。但是做到,却实在是难。 蔺君泓正心中思绪翻腾,谁料怀里的女孩儿竟然低低的笑了一声。 他错愕着低头去看,便见元槿唇角带着一抹笑意,朝他眨了眨眼。 “什么叫早知这个结果?你我都非圣人。谁能预料的到结果如何?” 不待他反应过来,元槿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,拉着他往回行去。 “不过,我们虽然无法提前预知结果,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,我们也断然不能放弃,必然要好生去面对才是。” 蔺君泓的唇角一点一点的轻轻弯了起来。 他紧了紧两个人交握的手,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。 元槿没有看到他点头。不过,她知道,他定然是赞同她的。 所以,她又道:“你也莫要和之前那般自责了。我想,他也一定不愿看到你这个模样。”不待他开口,她紧接着又道:“你与我一同去看看他。说不定……说不定他知道你去看望他了,也就好了。” 蔺君泓的脚步猛地一滞。 元槿好似没发现一般,强拉着他继续前行。 “你放心。”她轻声说道:“他如果知道你其实是很关心他的,他一定舍不得离去。” 蔺君泓的脚步有些不情愿。 不过,有她拉着,他到底是一步一挪的往前行了。 带着些微的担忧,更多的,还是将要面对那个事实的莫名的恐惧。 ——那个事实便是,或许,屋里床上的那个人,可能真的熬不过今晚,再也行不过来了。 蔺君泓也只肯在元槿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而已。 待到进了屋内,他神色一整,顿时又成了之前那冷厉的模样。 屋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,半点也不敢放松。 元槿朝屋里望了一眼。 之前她不过是匆匆而过,还没有太大的感觉。如今细看之下,暗暗心惊。 那床上躺着的,还是那驰骋战场英姿飒爽的定北王吗? 分明是个身体消瘦面色惨白的老人家。 短短时间没见,他竟然已经成了这般的模样。 也难怪太医们说无力回天…… 这样的状况下,床上那人,周身分明透着一股子死气。 一种生无可恋,再没有了和尘世间纠缠欲望的,想要脱离这繁杂世界的死气。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到了如今的地步? 定然是已经万念俱灰,再没了生的欲念了。 思及此,元槿也愈发肯定了蔺君泓所想非虚。 想必当真是因了蔺君泓的事情,蔺时谦才到了这个田地。 虽然刚才和蔺君泓说的轻松,句句都在宽慰他,但是元槿的心里,是十分担忧的。 毕竟这事儿能不能成,她并没有万全的把握。 可是,她不劝着点、安慰着点,又能如何? 有希望,肯奋力去搏一搏,说不定就能寻到一个出路。 若是一点希望都没了,整个人颓丧下去,再不肯去努力,那才是真正的可怕。 ?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