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年轻人呐,急甚么!非得今儿个走不可?”老夫人老神在在的,意欲劝说:“依我看,干脆再住上一夜,等明儿个一早,我让人护送你们出城。” “再说,那铺子中的急事儿,有这么紧要?便是紧要,这都隔了上千里路的,你急也于事无补啊!也不差这么一两天,怎么着今晚也得替你们办场饯别宴,不吃完这顿饭休想出了这大门!” 老夫人见劝不听,索性一锤定音,也不多费口舌了,反正就是不让走。 谢安娘领教过老太太的蛮不讲理,这回儿再遇上,依然是无所适从,怎么着也是长辈,若当真忤逆起来,难免伤了老人家的心。 可她也不愿耽搁了晏祁的事儿,心中不禁懊悔起来,若不是她执意要来松涛苑与外祖母告别,也就不会整这么一出了,走时留下信笺说明缘由,老人家未必不能理解。 事已至此,总得有个决断。 正在她心中天人交战时,却听外边丫鬟来禀,说是世子带着贵客前来拜访老夫人。 老夫人愣了一下,随即哼了一声,她倒要看看,到底是何方神圣,这架子都摆到承恩公府来了! “备茶。看座。” 那厢睿亲王甫一进来,便见老夫人沉着张脸,却也不放在心上,对于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国公夫人,他多少有几分敬佩,便也稍有收敛自个儿脾性。 既是借着拜访的名义,便也做足了礼数,寒暄了几句,这才把话题转向谢安娘夫妻俩身上。 别看他表面平静无波的,可内心却是毫不夸张的骇浪惊天。 自打看到晏祁的那一刻,他全副心神皆投注在晏祁身上,无人知晓他此刻内心,到底有多震惊! *** *** 且说步湘汌来到郢都后,本想避开故人,奈何时运不济,被逮了个正着,当即就被欣喜若狂的睿亲王,曾经的七皇子祁延瑞给带回了府中,便连蒋十一也一并被扣下了。 曾以为丧生火海的爱妻,能侥幸失而复得,睿亲王别提多紧张着她了,派了大批丫鬟婆子跟着她也就罢了,还放了好几名暗卫在她身旁,日夜守护着!说是保护,实则也是监禁,稍有风吹草动,睿亲王便能一清二楚。 这般密不透风的情形下,步湘汌又怎敢往外传家书,只怕那信鸽还未飞出王府,那书信便已被劫放到了他桌案。 到那时,她借着当年那场大火,故意远走他乡,竭力隐瞒的晏祁便会暴露在人前,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,这地方就是个牢笼,她不愿自己的儿子一生被这么禁锢着。 再说,就晏祁那时不时发作的病,也容不得他回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! 绞尽脑汁地,编了个故事,哄得他保证不予追究往事,这才算是稍有安心,接着便开始费劲浑身解数,旁敲侧击地想探知蒋十一被关押的地方。 可每回她卖乖讨好他,他皆是欣然受着,明知她的用意却故作不知,只享受地看着她卖蠢,事后往往翻脸不认账,简直变态!见她发急了,这才说保证不伤人性命,其余便不再松口。 步湘汌颓丧之余,借故去了护国寺几天,欲要打听晏祁用以治病的那味药,奈何慧觉他师傅不在寺中,便是慧觉也仍是外出未归,只得恹恹回了郢都。 却在大街上瞥见了本该在禹州城待着的晏祁,看到自家儿砸的那一刻,她简直都快吓得魂飞魄散了,只觉眼前一阵发黑。 脑海中就那么一个念头,让她家儿砸赶紧离开这破地方,奈何周围守着的人多,只来得匆匆做了个口型,让人速速离开,那马车便载着她消失在了晏祁视线中。 回到王府,没见着他,她不由长舒了口气,现下她心下纠结纷乱,怕是没有心思应付他,会漏了马脚! 熟不知,就她那编故事的口才,漏洞百出的,想要视而不见也难,睿亲王那等深渊似的城府,岂会被轻易蒙混过去,口头上保证着,只不过是想要将人稳住。 碰巧那段时间,他正因着云河决堤、时疫盛行之事,忙着策动舆论攻讦皇帝年幼无能,并在此事上做出诸多布局,以期俘获更多朝中大臣支持,正是分身乏术之时,便也暂缓了对她这些年的调查。 他素来心思深沉,若不然也活不过激烈的争位,从一介无母族势力支持的不受宠皇子,走到如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之位,这一路走来多少隐忍与付出,只有他自己明白。 与生俱来的猜忌,在他历经悔恨,失了至亲至爱之人后,愈发突显,已然成功嵌入他流淌着的血液中,再也拔除不了,只有将所有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,方能更好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。 待到抽出空,便立马着手令人去追查步湘汌的事情,她回来时,他正盯着手头的那份资料,脸色黑得不行!简直有乌云罩顶之势。 将手中资料狠狠一摔!他胸膛一起一伏得厉害,显然是气得不轻,怒火中烧! 她怎么敢!想到资料上白纸黑字写的,说是步湘汌又嫁了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