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前知书达理款款而行的娇小姐不知道变换了多少。她的一番话,也都是刻意引导,虽然沈栖不知她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,可这蒋氏是二房长媳比起楚氏来为人谨慎圆和上许多,怎么可能明知道这两人会闹得这样厉害还不去劝阻的,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事情来得太突然,突然得叫人来不及反应。 沈栖拧了拧烟眉,心道事到如今这薛年玉就好像分疯魔了一样要咬着她几人下水,也不难猜这背后的原委——是为了赵王。亦或是,薛年玉在利用这回的受伤,将自己变成一颗有力的棋子。 老夫人之前就已经盘问了事情的经过,如何不清楚这位薛侧妃的话太过心机。她原先也喜欢这年玉丫头,可没想到越到后头就越是失望,到如今竟然是再想着算计了。“要是照这样说,薛侧妃今日来这就是一桩错事了。”老夫人转过脸去,不弄不淡的道了一句。她先前还一直唤薛年玉叫年玉丫头,这会称呼一换,真的是生分了。 薛年玉半点不在意这些,转而为了老夫人话中的意思恼恨了起来,不错,的确是她不该来这,可……薛年玉一只手紧紧捂着脸,一只手却紧紧握住了拳头,“这样说来,老夫人到底还是要包庇这几人不肯给年玉一个公正了?” 这话才从薛年玉的口中说了出来,当即就有一扇耳光扇在了薛年玉那半张尚且完好的脸颊上。饶是沈栖站得远,也似乎能感受到这手掌扬起落下带起的阵风。 薛年玉被扇得偏过了头,斜斜的目光瞥见深紫色的锦服。 赵王才刚过来,收回了落下的手握成了拳,“几时轮到你这样跟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说话了?!” 薛年玉低垂着头不敢出声,心中当真是怯怕得在发抖,她脸上疼得厉害,嘴角亦是溢出了血来。 而赵王接着又朝着老夫人道:“老国公为人刚正不阿,当年老夫人亦是做下过筹粮送前线的壮举,本王相信老夫人定会给本王一个妥善交代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赵王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巡视而过。 不同于旁人,薛年玉着实是松了一口气,不为旁的,只因为她着实没做过——她成了一颗有用的棋子。即便是被伤了脸,在赵王这也还算有些用处。 ☆、第125章 一场闹剧匆匆散场,沈栖回到自己住着的屋子,奉灯连忙拿了个暖手的手炉过来。奉灯问:“二小姐那可有什么大碍?” 沈栖是又去看裴井兰一遍才回来的,听奉灯这样问摇了下头。此时窗外飘起了雪花,沈栖恍然有些记不得清日子,脱口问了一句:“今儿是几号了?” “姑娘,已经二十三了,还有几日就快要过年了。”奉灯回道,原本即将过年应当满是喜气,更何况今年府中上下难得一道在外头过年,可之前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层黑云笼在头顶上,压得每个人都快活不起来。 沈栖低头呷了两口热茶,才将方才的寒气稍稍驱散了些。再一抬头,透过窗子看见裴棠正撑着伞一个人站在庭中,手里头还抱着几只红梅。他欣然长立,一身黑纹月华底衫的直裰,面容温和。沈栖遥遥看过去有些恍惚,只好像……经年隔世又看到了记忆深处那个满是书卷气的裴棠。她不自觉的握紧了两分手中的暖炉,指甲轻轻搔着炉身上的纹样。 裴棠就那样站在那,天地间只剩下白雪和他一个,眉眼沉沉,竟好像看到的也只有沈栖一个。 奉灯之前正在收拾,半晌没听见动静才转过了身去,之后又顺着她视线才瞧见原来沈姑娘不是对着外头下雪出神,而是……而是三少爷在外面。奉灯知趣,立即搁下手中的东西退了出去。 而那边裴棠也轻轻移动了脚步,跨入了熏着炭炉的屋子。他肩上不经意落着的雪花当即化成了细小的水花,裴棠在门口略站了片刻,等到身上冷意稍稍淡了些才往里头来。窗口的地方有一只专门用来的插红梅的白瓷瓶,他宛若轻车熟路一样将手中才采的几只插了进去,顺手又理了一下。 沈栖看着他动作的背影,只觉熟稔得很,细想了想原来她是见过他这样侍弄花草的,只是……自己从前最爱剪了最好的花枝搁在她房中养着,可裴棠却只爱侍弄盆栽。她还记得……裴棠那时候批驳过自己并非真正爱花。 沈栖回忆起旧事,有些失神,猛的反应过来又淡淡然的垂下了长睫。她手中绞缠着那腰间悬着的翠绿绦带,沉默了片刻问:“为什么?” 裴棠手中忽然停顿了一下,“……”他眉头稍稍一皱,反而紧抿着唇没有说话。 沈栖仍然记得那一晚上的火海,他眼中的焦急之色映入了她的心中,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上一世他能对自己置若罔闻,这一世却不忍心看着自己死了? 裴棠深吸了口气,沉吟着道:“栖栖——”他喊着她的名字,从口齿间碾磨而出,有种欲言又止的吞吐。他的所作所为,不过是仗着沈栖对他的喜欢,可偏也是她的这种喜欢,才让自己有种不真切的怀疑。 沈栖听他承认过很很很多次的错,仿佛不单是自己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,裴棠也同样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