骊将军一声不吭地将调动的兵符交在姚蓁手中。 姚蓁思索许久,没有接受。她并不会带兵打仗,此物在她手中如同废铁,不如掌握在骊将军手中,有备无患。 姚蓁外祖老当益壮,蜀中尚且有骊家人在驻守,此番入京,骊氏夫妻顾及姚蓁举目无亲,似有久居之意,在京中坊间购置了居宅。骊兰玦更是在朝中领了协律郎的官职。 他为人风雅如清风朗月,擅长乐律,此职务又清闲,便偶尔回入宫同姚蓁谈论琴律。 姚蓁习得许久的琴,年幼时,他亦在此事方面对她多有指点,两人于此道上的喜好颇为志同道合,可谓知音。 这日午后,惠风和畅,玉液池前的临水殿上,景色晴方好,入目菡萏浓。 宫婢搬来琴桌,搁置在四面垂帘的露台之上。 骊兰玦将一架通体漆黑的琴,小心翼翼搁在琴桌之上。 此琴名“香兰笑”,乃为他在蜀中收集的前朝珍品,十分爱惜。 姚蓁跪坐琴桌前,拢着衣袖抬指轻轻拨弄琴弦,弦音泠泠悦耳,与琴桌共鸣,余音袅袅绕梁。 果然不同凡品。 她心中欢喜,同骊兰玦交谈许久,暮色四合后,待天边再无一丝光亮时,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同他道别。 用过晚膳后,她屏退宫人,回到寝殿中,入目看去,宋濯不出所料地已在内殿之中。 姚蓁习以为常,对他的到来没有过多的惊疑,清丽的面庞十分清冷淡然,脑中仍想着午后骊兰玦说过的琴律。 拖曳的水色长裙拂过地砖,她走到桌案前,循着记忆,在堆叠的书册中翻找一阵。 宋濯站在屏风旁,目光清沉,一眨不眨地追随她。 “今日是七夕。”许久,他低声道。 姚蓁翻找书卷的手一顿。 她今日忙于政务,午后又同骊兰玦论了许久的琴,国丧才过去不久,宫婢百姓不敢大张旗鼓的庆祝,因而她浑然没有注意今天是什么日子。 不知宋濯在殿中等待多久,是否知晓她午后去了何处,心中有些发憷。 然而转念一想,她又有些啼笑皆非,去往何处是她自己的自由,同骊兰玦亦只是谈论音律,怎么一听他的声音,便心虚如此。 她转身看向他。 灯架上烛光朦胧,他乌发衬着冷玉般的俊容,眉眼是惊心动魄的漆黑色,如同墨描,眉宇间隐约浮现熟悉的压迫感。 姚蓁原本想迈向他,然而眼下他这般神色,她足下有些迟疑,眸中亦含着一些犹疑的神色。 她终究是年纪尚小,面对他时,藏不住心中所想,神情暴露得分明。 宋濯看着她,薄唇紧抿,眉宇间冷意愈发攒聚,须臾,迈步走向她,步伐倾轧在她的心头。 这种危机感,姚蓁已许久未体会到了,他走来时,眼中墨色翻涌,紧盯着她,高大的身影将她覆住,她忍不住后退半步,臀瓣抵在桌沿。 近日同他相处得平和,她许久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,脊背战栗。 险些忘却,他往先那些不为人知的模样。 宋濯的衣摆同她的裙摆混在一处。 她竭力后仰,双手反撑在桌沿。 她身上沾染了旁人的气息,宋濯嗅出来了。他亦是知晓那人是谁。 他眼底愈发晦暗,手背上青筋起伏一阵,指尖捏着她下颌,俯身吻上去。 唇齿相依,他来势汹汹,许久不曾这样凶,她承受不住,呜咽声被堵在唇瓣中。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