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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节


鸨娘也不是什么美娇娥,却是风寄娘那个奇丑无比的车夫。

    真是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来,单什顿没了意思,问道:“老叔怎在此处?”

    老叔将他迎进门,道:“娘子与此间主人有交,暂借小院落脚。”

    单什大笑:“原来是风仵作的意思,我还道副帅这个石头冰块怎会来风月场所。”

    老叔跟着笑了笑,扭曲的嘴鼻拉挤舒展,笑得人毛骨悚然,他沿着青石小道拐向一处精致的院落,四方小院水池假山,湘妃竹如洒泪痕。单什还不曾进屋,就嗅到丝丝暖香从门缝钻了出来,推门入内,暖香愈发馥郁,绕过一架美人理妆的屏风,眼前红纱绿绡,香烟袅袅,软榻上雷刹披着黑发,□□着雪白的上身,侧着脸静静地伏在那,风寄娘高挽发髻,窄袖薄衣手里执了一枚银针。

    单什眼珠子险些掉出眼眶来,咕咚咽了一声口水,心道:原先只道雷副帅生得俊俏,倒不曾想竟是这般俊俏。

    风寄娘轻笑一声,道:“单卫稍侯。”

    单什直点几下头,伸脖子又偷一眼,雷刹霜玉般的背上绣着一幅色彩艳丽恍然如生的毗沙门天,脚踩莲台,一尊手执慧伞,一尊手执宝鼠。

    风寄娘拿软巾轻沾雷刹背上渗出的细密如汗似的血渍,叹:“你身上原本的绣像年幼时所刺,身量渐长,多有扭曲,再色彩消退,少不得一一更改填补。本来这般大的刺像非一日可得,无奈时不待人,只得如此。你忍耐些。”

    雷刹道:“无妨,我早非手无寸功的稚子,不会挨不过去。”

    单什收起乱糟糟的各样念头,问道:“刺这有何用处?听闻有恶人也曾绣了毗沙门天在背上,犯事后被判杖刑,差役见绣像不敢下手责打,惹得主官亲自动了手,可见也抵不得什么用处。”

    风寄娘笑道:“毗沙门天既是护法天神,自是求他庇佑。”

    单什不以为然,溜了雷刹与风寄娘二人一眼,他知晓雷刹的脾性,竟也由着风寄娘刺花绣,实是纵容,可见这二人之间的不清不白。他嘿得一声,只当他二人间的意趣。

    风寄娘刺下最后几针,收了尾,递给雷刹一件绸衣,雷刹接过松松穿在身上,片刻星星点点的红从衣衫上透出,单什将手里的酒葫芦扔给雷刹,雷刹将剩下的酒饮个一干二净,见风寄娘端着彩墨针盘出去,暗吐一口气。

    单什道:“朱申那未见一点异常,倒是在叶刑司那露了痕迹。”

    雷刹讥笑:“我们又哪藏得住行迹。”

    单什摸着腮边的胡子,侥幸道:“说不得许是副帅推错。”

    “单大哥可曾想过远离都城?”雷刹并不与他争论对错是非。

    单什呆了呆,笑起来:“物离乡贵,人离乡贱,我这个粗汉贱胚本就贱下,连命都值不了几钱,再离了乡,岂不是一文不值,?算了算了。”又道,“副帅不必多说,死不死的不过烂命一条,只怕窝囊不痛快。”

    雷刹仍道:“单大哥可拿定主意?”

    “副帅痛快的人,何必婆婆妈妈的,我单什不喜多想多思,说一便是一,脑袋掉了也不会改口说二。”

    雷刹对着单什一礼:“我敬单兄为人,不费口舌多说言语,明日酒楼治宴为谢。”

    单什大笑:“有酒便好,有好酒更好。”

    .

    雷刹的酒宴定在定兴酒肆,又命店家新杀一腔羊,自己亲自动手割肉。

    单什大乐,抚掌笑道:“好锋利的匕首,好肥美的鲜羊,劳副帅为我切块顶好的腿肉下来。”

    雷刹依言切下,他手中的匕首消铁如泥,断不得骨,切肉却是如切豆腐一般,引得单什不住嘴的夸赞。雷刹将切下的肉放在盘中交给店伙计,捏住刀尖,将刀柄递向单什,道:“单大哥既喜欢,拿去便是。”

    单什一刹间觉得店中人客纷纷投来目光,他收起笑,抬了抬眼,便伸手接过匕首,大笑:“老单我便不与副帅客气,哈哈,好刀好刀。”

    雷刹坐回座中,道:“单兄与我生死相交,委以心腹,一把刀又算得什么。”

    单什回敬雷刹一杯酒,又敲着桌嚷:“店家店家,可将肥羊炙烤酥嫩?”

    店伙计在那隔帘回道:“客人好急的性子,将将割下的羊肉,哪这般快就能好?”

    “快些快些,我等着好肉就酒。”

    正问答间,外面忽然一阵骚乱,人马脚步声嘈杂震天,紧接着便有推搡□□,架倒碗碎声,一人在那厉声道:“闲杂人通通散开,御下亲卫朱申得人通报,不良司雷刹乃前朝余孽。雷刹,免伤及无辜,快快出来束手就擒。”

    雷刹在内放下手中的酒盏,与单什道:“果然,他们定有行动。M.zZwTwX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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