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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节


虫子渐渐平息,渐渐停下啃噬,渐渐蜷缩在那。那只虫子死了,她再也不会感到饥饿。”

    “那晚,佛子吃到一碗热腾的肉汤,他转世为人,知晓何为饥何为寒,他的肚中也生一条虫。他近乎贪婪地将那碗肉汤吃个干净,又欺盼地看着农户。农户悲叹,天热藏不住肉,又为佛子盛了一碗。”

    “佛子吃完了肉汤,忽想起农户女,问道:阿姊呢?”

    “农户含糊应付。”

    “邻人闻到肉香,过来讨食,与农户道:唉,本想与你商议,易子相食,我到底不及你心硬,你先且饶我一碗肉,改日照旧还你。天热,肉易坏,先分食你家的,再分食我家的,他日再分食他家的,一家继一家,我们便有了奔头。”

    “农户想了想,以为然,答应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佛子在屋中僵硬如石,爬下床,跌跌撞撞到火塘前,锅中翻滚着一锅香肉,肉少骨多可是却异香扑鼻。”

    “他本为救世而来,却成一魔。圣化为一瘸腿老道,与佛子道:天道不可欺,异人降世必伴异象,若你不曾扰世,这两年虽有人祸,却无天灾。因你的狂妄,世间冤魂多生,一世命运顿改,该生者亡,该亡者生。譬如此家农女,她本是大富大贵的命格,因你,成不散的怨魂游荡人间。”

    “佛子悔不当初,寻回农家女怨魂,以神力系自己的精魄,好令她不至于消散于人间。”

    雷刹心中闷苦酸涩,又听风寄娘道:“许是人,许是鬼,许是怪……许天知。”

    第77章 石出(七)

    老者在那沉默, 他那只发白的瞎眼空茫地睁, 叹道:“世人常叹蜉蝣朝生暮死,原来己身也不过如此。那……天道又是什么?”

    风寄娘不答, 一指帛纸:“一答换一问,该是老丈为我们二人解惑。”

    老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摸出腰间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葫芦, 在一只破碗里调出半碗汤汁, 将帛纸浸入其中,垂着头喃喃道:“老朽自小眼盲,父母弃我于荒野, 得好心的乞儿乞食抚养,虽居无片瓦,饥饱不定,也磕绊间从孩提至不惑, 耳顺近古稀,当算得一只太平犬。我观似有风雨来,风雨来, 城郭摧。太平犬与乱世人,当如何?”

    “天道是什么?”老者将帛纸交还给风寄娘, 茫然地在那自问,“人命草芥, 不堪怜吗?”

    雷刹拿回帛纸收进怀中,不去多加理会喃喃自语的老者,扶起风寄娘矮身离开腐臭味的草棚。侏儒静静地侯在那, 他不问缘由,不问来去,提着那盏白纸灯笼,就如黄泉摆渡人,已等了百年、千年。

    鬼市愈夜愈显出那种无声的热闹,不知真假的道士卖着符纸,行医卖着毒物,猎户卖野物也做杀光勾当,老者步履蹒跚,少者不过总角。这些千奇百怪、奇装异服的鬼市买卖人中,一个白衣和尚缓缓行走其中,他衣袍当风,秀美夺目。

    风寄娘与雷刹二人脚步都顿了一顿。

    一叶抬起微垂的双眸,深深地看了一眼二人。

    然后一如鬼市中的那些人,不寒暄、不过问,只当彼此陌路,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雷刹皱了皱眉,将疑惑放在心中,由着侏儒不急不徐地将他们送出鬼市,弯弯绕绕间又回到了侏儒那问矮屋前。雷刹付了他一锭银,侏儒接过,拎着纸灯笼进了屋,扭头“呯”得一声关了门。

    屋侧的那群乞儿靠着火堆挤成一堆睡觉,其中一个假似有所觉,睁开了双眼,见是雷刹二人,识趣地重闭上眼睛,发出震天的鼾声。

    雷刹却没有掉以轻心,直至二人离开站在大街上,他侧耳听了听,将风寄娘拦腰抱起,跃上坊墙,不一会便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,一队武侯执刀巡视,领头将领骑着骏马,高大威猛,却是朱申。

    雷刹忙带着风寄娘翻下坊墙,藏在坊内,耳听一人与朱申:“将军,这几坊污糟不堪,多游民贼盗,又有鬼市隐在m.ZZWtWX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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