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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节


内昏昏惨惨的油灯摇着豆大的微火,将老妪身影挤在斑驳的泥壁上,干草垫散发着霉腐的气味,一床破被盖着老者还残留着些些余微的尸体。

    老妪悲泣着,她又是平静的,嘴里絮念着:“人老,哪有不死的,好赖去得安生,没病没痛,是老天厚待了,厚待了。”

    叶刑司的五脏闷着一团火,发不出来,只将自己的肺腑烧得滚烫,连着悲伤惊愕都化成温烫的灰烬。

    他帮着老妪葬了老者,老妪擦泪:“善心的小郎君,老头一辈子没交好运,死了倒遇见好心人,他有幸,在地下可以好好闭眼了。”

    叶刑司几乎逃着离开这个小村,不死心地到老者坟前摇了摇搜魂铃,木然地在纸卷上用朱笔写下一个“卒”字。

    他消失了,没有逗留,没有不甘,没有怨气,没去黄泉。

    .

    雷刹拍了拍叶刑司的肩膀,单什塞给他一小坛酒,道:“好兄弟,醉上一场,好生睡上一觉。”

    叶刑司这才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酸疼疲倦,抱着酒坛,拖着步子,慢吞吞地加回到住处,将自己灌得半醉,睡死了过去。

    阿弃仔细将纸卷着卷好,雷刹伸手拦了一下,沿着铺开的纸卷慢慢踱步。这些人,来去不同,名姓不同,男女不同,年岁不同,相同的只有出生时的时辰。

    这个时辰藏着什么样的秘密。

    “戌”时,日夕之时,十二个时辰中最后第二时,天到一更,残阳已落尽,天黑又未黑,物朦胧人闭户,将定又未定。

    可是,它又是这么稀疏平常。

    阿弃蹲那,也摇着头:“戌时,我也是戌时生的,这犯了什么大忌?”

    单什道:“应没什么大忌紧要,听闻早些不良司声势最盛时的十二卫,都是挨子丑卯寅排的,也没见将戌给刨除在外。”

    雷刹同样摸不着头脑,单什更是满头乱草,抓抓腮边的胡子道:“这神神道道的,还是要找风娘子,我们哪懂东西南背。”

    雷刹略一点头,就见单什阿弃齐齐看着自己:“怎么?”

    单什挤眉弄眼:“这风娘子回了归叶寺,我们与她并不相熟,怕是请她不动,还要副帅操心啊。”

    雷刹道:“她是司中仵作,与你们一般拿俸禄米粮,有何不同?”

    阿弃和单什你推我一下,我挤你一下,单什滚刀肉一块,道:“副帅我们心知肚明,何必遮掩,啊呀,你昂藏男儿便让人家小娘子几分又如何?风娘子又不是得理不饶人的。”

    雷刹满肚辩解之语,正寻思如何反驳,单什早已夹着阿弃走远了。

    不过,叶刑司带来的东西确实要风寄娘过目参详。

    .

    风寄娘却不在归叶寺,而是在醇王府。

    醇王妃刚见过外客,妆容齐整,高梳的发髻上金钗花钿,宽袖大服拖在地上,她倚坐凭几上,笑对风寄娘道:“我视风娘子为知己,就不与见外了。”

    风寄娘也笑着一礼,在她身侧靠着隐囊坐下,侍婢奉上香汤果点。

    醇王妃四个贴身婢女随侍在她身前身后为她理妆,其中一个圆脸的小侍女未语先笑,解释道:“王妃家常最不喜着大妆,嫌不利索。”

    另一个为醇王妃梳头的小侍女一一拔下发饰,又解开发髻,小心用篦子梳通理顺,拢在一束高高梳到发顶,再压一顶玉冠;眉间三簇用豆娘翅膀剪成的花钿小心揭去两簇,只留中间那点翠色衬着点涂金;螺黛将眉晕成了剑势,凌厉似有锋刃。长裙改换胡服,金玉腰带勒出一握细腰。

    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美娇娘。

    醇王妃这才满意起身,接过侍婢手里的马鞭,与风寄娘道:“风娘子来看看我心爱的神驹。”

    风寄娘欣然同往。

    一个长脸侍婢又笑道:“王妃的马没有养在院外马棚,特地在内院空出一个院子由它撒野。这畜牲灵性,再娇惯也吃得苦头,能日行千里呢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,日行千里那就真成神驹,别说世所稀有,纵有焉是凡夫俗子所得。”醇王妃轻斥,“我的马也不过比之寻常的煽马脚程快些。”

    风寄娘深深地看她几眼,问道:“王妃要远行?”

    醇王妃笑:“风娘子好眼力。”

    .

    贺家一族男女老少的人头不能平息承平帝心里的怒火,太子又啼泣乞父君准他远赴边州,M.ZzWtwx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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