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全非,依稀可辨的双瞳只剩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,皮毛被血水浸染,纠结成一团,观之令人作呕。 饶是雷刹、风寄娘与阿弃见惯生死都不禁皱眉,李管事更是惊得眼尾抽动,安抚李小郎的手抖了抖,倒是李小郎犟着脖项不以为意。 阿弃喜爱猫犬,看李小郎的目光带了不善,李管事兜揽道:“二……位不知,白事人家不喜狸猫进宅。”又对李小郎道,“小郎,这野猫唤奴仆赶走便是……” “李叔。”李小郎感身上一松,借势挣脱雷刹,狠瞪了他一眼,回头将手背示与李管事,委屈道,“这畜牲伤我。” 李管事睁着老眼,果见他白嫩的手背上几道抓痕,心疼道:“唉哟,这如何是好,小郎君这般不小心。” 雷刹看了看血流肉烂的猫尸,拿指尖挑摘出一物,借了灯火细看,却是一个细巧精美的小银铃,不过指头大小,缕刻着连枝纹,遂冷笑道:“管事莫不是睁眼说瞎话,这猫分明是被豢养的爱宠,你却道是野猫?” 风寄娘看着精致的银铃,道:“猫主定是爱极此猫。” 管事润了润发干的嘴唇,辩解道:“老朽老眼昏花,天暗,这猫又……错看了,错看了。” 阿弃追问:“不知猫主是谁?” 李管事木着脸:“许是哪个丫头侍婢养的…… 不大认得。 ” 雷刹撕下一片衣角托着满是血污的小银铃,道:“丫头侍婢?侍郎府富贵滔天,就连奴仆都这般阔绰体面。” 李管事如吞黄莲,皱脸能拧出苦汁。 李小郎听着刺耳,怒道:“凭它谁养的,伤了我,本就该死。” 雷刹凑近他,逼问:“是它伤你还是你伤它?” 李小郎娇惯,一抬下巴,轻蔑回了一眼,对着雷刹的脸,蓦得心里一抖,怕将起来,将讥讽之语竟吞了回去。这人的脸霜雪一般,白得过分,不带一丝血色,了无生气,仿若已死之人。抿了抿唇,后退几步藏在了李管事身后,避而不答。 地上软如烂泥的小厮偷偷从胳膊后探出头,瞪着血污糟乱的猫尸,更是骇得抖成一团。 风寄娘出声道:“李家管事,听闻老夫人爱猫如命,生前养了一只猫,宠爱异常。” 李管事与李小郎双双色变,互视一眼,僵持在那。 他们这边闹出动静,早有仆役告知内院,李侍郎的夫人韦氏带了奴仆匆匆赶来。李小郎君一见她的身影,乳燕投林般飞奔过去,一头扎进她的怀里,控诉道:“阿娘,这二人来家中欺我。” 韦氏已有了些春秋,浑身缟素,再兼李老夫人过世,操持哭灵,面上又无脂粉遮掩,显得极为憔悴疲惫,昏昏的烛光下眼尾嘴角的细纹仍是清晰可见,但她眉目柔软,端庄可亲。 雷刹、风寄娘与阿弃上前施礼。 韦氏先打发李管事,不理李小郎的哭诉,反先与雷刹等人赔礼,道:“家中小郎顽劣,失了礼数,几位念他年小原谅一二。” 李小郎见母亲不帮自己,倍感委屈,红着眼气哼哼地别过头:“阿娘竟不帮我??” 韦氏看他衣衫凌乱,轻蹙双眉,亲手为他理正,又掏出一方手帕细细地地为他拭掉面颊上一小点污渍,轻斥道:“年增年长的,还是小儿脾气,你祖母庶母过世,家中忙乱伤心,怎还这般不懂事?”拉过他的手,看他手上抓痕,脸上这才带出怒意来,“胡闹,你心中难过和畜牲发什么脾气?白伤它一条性命,不知有伤天和?” 李小郎见母亲生气,着急起来,一揖深礼认错:“阿娘不要生气,阿蜀知错!” 韦氏放缓了神色,眼中满盛慈爱,抬手摸了摸他湿乱的发髻,道:“知错便好。”转而吩咐身边的侍婢,“夏枝,带阿蜀换身衣裳,擦些伤药,再带他去灵堂陪陪他祖母。” 李小郎欲言又止,抬眼见韦氏眼中有责备之意,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揖礼告退,随着侍婢去了后宅内院。 雷刹与阿弃对视一眼,阿弃在背后拿肘突捅了捅雷刹:这位李夫人看着温和,却三言两语支走李小郎了,倒不好相与。 韦氏轻叹一口气,掩去倦意,看了雷刹一眼,柔声道:“昨日不曾见到雷副帅,这般俊俏,我看你有几分面善,不知雷郎君与和兴坊裴家娘子可有干系?” 雷刹答道:“裴家大房娘子是雷某姨母。” 韦氏轻笑:“难怪眉目有几分仿佛。”她一边引路一边道,“夫君在偏厅久侯二位不至,不曾想在此耽误。二位急雨来访,可是贼人有了眉目?” 雷刹道:“惭愧,雷某在里坊外城的出入处兼布下人马,却不曾见到贼人踪迹。再者,府上命案似有疑点,雷某斗胆前来问个详细,免得错过遗漏。” 韦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