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后降温,芬妮的手凉的吓人。 林蕊轻轻地笑了:“明晚咱们去捉知了猴吧。” 芬妮怔怔的,半晌才点头:“嗯。” 外公在后面打着手电筒,橘黄色的一道光,柔柔地照亮了两个姑娘往前的道路。 她俩手牵手,慢慢朝家走。 行到院子门口,没等林蕊喊门,门从里头被推开了。 舅妈神色焦灼:“爸爸,要生了,桂芬嫂嫂要生了。” 林蕊傻了眼,不是说预产期还有两个月吗? 第11章 迎接新生命 桂芬婶婶澡洗到一半时,羊水破了,紧接着她肚子一阵接着一阵痛。 舅妈想扶她从盆里头出来,眼睛扫到洗澡水,顿时惊呼:“见红了!” 厨房昏黄的灯光下,白雾氤氲的洗澡水里头,丝丝缕缕的红线跟水草似的纠结缠绕,从水底往上头冒。 外婆见多识广,赶紧招呼儿媳妇把人架起来。 看这动静,是要生了。 桂芬婶婶已经生过两个女儿,现在肚里头的孩子又小,真要发动起来,保不准就是十多分钟半个小时的事。 大肚子已经疼狠了,根本没力气自己走。 外婆招呼大外孙女儿收拾好竹床,准备用竹床当担架,把桂芬婶婶抬去镇上卫生院。 人还没出堂屋,桂芬婶婶就疼得“哎哟”出声,死命拽着外婆的衣角:“嬢嬢,不能去,我不能去啊。” 镇政府有规定,医院不准给没准生证的大肚子接生。她人进了医院,就由不得她做主了。 外婆瞪眼:“这女人要生娃娃还能再塞回头啊。去医院,我就不信她们看着见死不救。” 桂芬婶婶还想说什么,一阵剧痛袭来,她疼得脸纠成一团,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。 外婆心往下沉,赶紧伸手摸桂芬婶婶的肚子。好家伙,硬的跟铁板似的,一阵接着一阵,疼的时间比歇下来的时候还长。 来不及了,照这动静根本赶不上送卫生院就得生,只能去请村里头的收生婆婆。 再怎么讲,生在家里也比掉在路上强。 一直跟在后面跳脚的郑鹏主动请缨:“奶奶,我去。” 晚上才下过好大的雨,大人们哪里敢让鹏鹏踩着泥地跑过大半个村子找人。 舅妈直接套上胶鞋:“妈,我去找道真嫂嫂。” 道真嬢嬢是郑家村的接生员。 六七十年代,农村人泰半是在自家,由受过新式接生法培训的接生员帮忙接生。 只是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,随着医疗卫生水平的改善以及计划生育政策的推行,大家基本上都去镇上卫生院生孩子了,收生婆婆也渐渐失去市场。 眼下,还得找道真嬢嬢救急。 舅妈匆匆跟公爹打了声招呼,就往院门外走。 外公反应过来,赶紧将手电筒让给她,喊她路上小心点儿,有水坑。 舅妈答应着,深一脚浅一脚朝道真嬢嬢家去。 桂芬婶婶是偷偷怀孕的,根本没去做过产检。村里人也假装没看见她肚子大了,免得叫计生干部找上门。 道真嬢嬢有段时间不干接生的活了。她今晚没在家,去隔壁村上喝喜酒了。因为晚饭时突然间下暴雨,她也没回家,直接留宿在亲戚家。 舅妈上门扑了个空,急得要命也没法子,只得转头走人。 等她再连奔带跑折回家,桂芬婶婶已经被安置在郑家的西厢房中,快要生了。 原本外公外婆是要将桂芬婶婶抬回家去的。 老辈儿说法,生孩子是血光之灾,大肚子都不轻易登别人家的门。 现在他们虽然不讲究这些,但也总该让桂芬婶婶回自己家生去。 奈何外婆家跟桂芬婶婶家连着的那条小路太过于狭窄。平常两个人走在里头都要前后脚,挑副担子都勉强。 等到他们把人抬出门,才悲催地发现竹床根本没办法通过。 这时候桂芬婶婶又疼厉害了,羊水带着血丝,一股股往下淌。 外婆哪里还敢再耽搁,赶紧招呼着外公又把人给抬回自己家。 听到舅妈说接生员不在村里,外婆傻眼了,这下子要怎么是好?桂芬婶婶要生了啊。 隔着门板,一直在南屋里头挺动静的老太发了话:“生就让她生,你不也受过主席的教导,接生过娃娃么。” 外婆都快要哭了:“哎哟,我的老太,我这多少年没接生过了。再说咱家也没接生的东西啊。” 院子门被“哐当”撞响。 道真嬢嬢的女儿抱着个防水布包冲进来:“三奶奶,我哥哥去喊我妈了。你们先把水烧起来,这是我妈的接生包。”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外婆身上。 芬妮都快哭了,央求着看外婆:“三奶奶,你救救我妈吧。” 外婆一咬牙:“先烧水。”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