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几平方米大小的屋子装进一家人都艰难,哪里还有地方烧饭。走廊、卫生间都是公用的,楼道就是大厨房。 现在煤气灶还不流行,家家户户门口堆放的都是煤炉,烧蜂窝煤的那种。 不到两米宽的过道挤得水泄不通,三四个人围在一处和饺子馅就转不过身。 林家更小,外屋一张双人床,白天掀开被褥支起小方桌吃饭,连张能擀饺子皮的大方桌都没有,自然不适合当聚餐地点。 然而人民群众的智慧无极限,不少邻居翻出自家备下的面粉,直接在家里头和好面擀出皮,然后再过来包饺子。 林霏开,哦不,现在已经是林蕊,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的场景觉得稀奇。 剁肉的,洗菜的,切葱的,剥蒜的,起煤炉的,婶婶伯母们挥汗如雨,忙的不亦乐乎。 人人喜气洋洋,个个与有荣焉,好像考上大学的是他们自家的孩子。 一时间,林蕊甚至有种置身学校美食节的错觉。 她忍不住手发痒,垫着脚跃跃欲试。大一时,学院包饺子大赛,她可是第三名。 林母腰一扭,直接将小女儿攘到边上:“吃你的西红柿去,一会儿饺子就下锅。” 小女儿身子弱,肠胃浅,明明大家伙儿都喜好油多肉厚,她却偏偏禁不住大荤腥。别说吃了,就是闻着都头晕。 下午蕊蕊才刚睡走了神,可别又被猪肉熏晕了头。 林鑫端起满托盘的饺子,安慰噘嘴的妹妹:“水烧开了,饺子马上就好。第一锅就下你的鸡蛋黄瓜馅。” 林蕊眨巴着眼睛,她真实年龄好像比她大姨,不,是现在的她姐还大两岁吧。怎么好像她成了个人人都要哄的小奶娃。 她不知道的是,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加上人又生的小,林家人的确一直将林蕊当孩子看。 后来林蕊初中毕业没升学,直接进河校当打字员时,林母还哭了一场,心疼孩子这么小就得上班挣钱。 楼道两旁的煤炉齐齐红光满面,炉子上的汤锅个个白雾腾腾。 元宝形的饺子乖乖巧巧排着队,扎猛子下锅,吸饱了开水后,又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,摇摇摆摆。 王奶奶已经调好蘸料,各家拿着自己的海碗或者饭盒,说说笑笑地依次盛饺子。 这玩意儿娇嫩,不能闷在锅里头,得赶紧捞出来,不然会糊成一团。 盛好饺子的人,有的站在林家吃,有的打声招呼恭喜过林鑫后,直接端回家去。 林母看看四周,转头问大女儿:“鑫鑫,周阿姨过来没?” “这两天财务检查,周姐他们正忙着加班呢。”远远的,男人还没上楼,声音先传过来,替大女儿回答。 林蕊凝神细瞧,昏暗的光线下,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朝家门口走。 浓眉大眼国字脸,是外公,人到中年依然帅得一塌糊涂的外公。 哦,不对,她得叫爸爸。 林蕊有点儿别扭。 上辈子她生父除了为受精卵提供颗精子以外,没干别的。跟她妈离婚后既没给过一分钱抚养费,也别说来看望她了。 旁人抱不平,建议她妈去打官司要求法院强制执行。她妈懒得再跟垃圾牵扯。 无赖一生的能耐就在不要脸上,什么阴损招数都能使出来。 就为了一个月几百块钱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