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 白鹤院中灯火通明。老夫人端坐在上首,手中拢着一串儿佛珠。青玉的质地,盘恒间有清脆的响儿。她半阖着眼,口中轻声念着楞严经。瞧着镇定自若,可福缘眼尖,瞧见老夫人的指尖抑不住的打着轻颤,从而愈发用力去捻那珠子。 福缘不作声,端了盏热茶放到老夫人手边,又给李绣上了一碗酪子。李绣的女儿香姐儿今年才两岁,和她娘一样是个文静性子,到了陌生地方也不哭闹,只在娘亲怀里乖乖睡觉。 见李绣一手抱着孩子,一手舀酪子吃有些费力。福缘躬身轻声问:“要么奴婢帮您抱会儿香姐儿,您起来直直腰,好歹用碗面什么的,只吃酪子哪里顶事儿?” 李绣朝福缘笑了笑:“没事儿,我抱着吧。香儿怕生,换了人抱怕又要哭。”说罢仍搂着女儿,偶尔舀一口酪子垫肚。当娘的大抵都是如此,事事紧着孩子,自己委屈些倒是不怕。 吴氏火急火燎进了屋,“娘嗳!您这会儿还有心思念经?到底是怎么回事儿,您倒是告诉我啊!”吴氏简直快吓傻了。今日从入了夜,便处处透着怪异。先是一群武将们在家中进进出出,后来男人们都没了影儿。李绣娘俩,外加上亲家夫人又都被送了来,眼下府外还围了二三百个当兵的,这叫什么事儿啊? 老夫人瞪她一眼,“小声儿!没瞧香姐儿睡着了?别处都妥了?” “嗯,姨娘们和纷姐儿那,都有人守着,不会胡乱走动的。” 说起这事儿,吴氏更是忐忑。李绣才被送回来,婆婆就交代她管住家里人。尤其是寿光县主那,更是不要留情。 “至于杜甄那,一院子人,手脚都绑了起来,连嘴都给堵了。我是早就受够了她们的闲气,半点儿没留手,只是再怎么说她也是陛下亲封的县主,这事儿若是传出去......” 老夫人死死攥着佛祖,挑眉道:“眼下这当口,还怕这点小事儿?若成了,从此就是咱家说了算。若不成......诛九族的罪过儿,也不差县主这点屁事了。” 吴氏不是傻子,这一晚上看下来,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,可实在太吓人了,她不敢深想,只得压下想法,胡乱忙活着。此时婆婆终于把话说透,她呼吸一滞,又看了看抱着孩子的李绣。咽了口唾沫,讷讷问:“三爷真是那个心思?他、他这是反了?” 最后两字飘得都跑了音儿。 见她吓着了,李绣连忙道:“爹爹他们此刻已进了皇城。事已至此,娘也别忧心了,咱们一同等信儿便是。” 吴氏捂着脑门子倒在圈椅中:“合着你们都知道,又都瞒着我一人呢?” 老夫人连忙道:“怎么叫又瞒着你一人?昭儿只与我透了口风,家里别人谁都不知。绣姐儿是从姑爷那知晓的,可莫要冤枉你婆婆夫君!” 吴氏只觉得天旋地转。她是乡野出身没什么见识,来了京都也只在这侯府中前后忙活,可她也明白谋、反是个什么罪过。若是败了,不光她要死,老太太、绣儿绾姐儿要死,连老家的爹娘姐妹也一个都活不了,还有榕儿....... 吴氏一激灵,骤然站起身,“榕儿!榕儿可怎么办?” 去年李榕便娶了妻。说起这门亲事,还害的吴氏与李昭闹了一场。搁她想着,李昭做了侯爷,家世是有了。榕儿自己又样貌不俗,读书勤勉,半点儿挑不出毛病,就该配一个出身高贵门第,性子又温良娴淑的贵女。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与她儿子般配。 可谁想李昭却一意孤行,硬让李榕娶了陶家的独女。 江浙陶家,整个大邺无人不知,陶家的家主陶昀,百姓们对他有个戏称,叫他陶半国。意思是说,他陶家的金银,多到够买下大邺的半壁江山。陶家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,他家有多富贵,人尽皆知。 可再有钱,吴氏也瞧不上。自古以来,人就分成三六九等,士农工商那都是在讲儿的,别说李昭做了侯爷成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