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挣脱不开,只好定下心神,镇定回答。 “呵,可再美的容颜也有凋谢的一天,母后已经不年轻了。她这一生不爱奇珍异宝、不爱权势地位,甚至不爱丈夫和儿子,她唯独爱自己的那张脸。越美的人越无法接受自己容颜老去,又何况是因为一张脸,得到了一切的她?她为了保持美丽,什么法子都肯试,甚至在白玉宫中养了巫医。你可知道她寻那么多年轻女孩儿来做什么?” 深宫中从不缺少秘密,而秘密之所以是秘密,就是因为大多数知晓了的人,都为此丢了性命。 李绾后脊一片冷汗,连忙道:“陛下,民女不想知道,也不敢知道。” 男人仍是揽她在胸口,另一只手缠绕着她散落的长发。男人指骨分明,修长白皙的手指,一圈圈绕住她的乌发,黑白分明。可在李绾看来,他就像在逗弄猫狗一般。 “白玉宫后殿藏着一方沐浴用的池子,无数年轻貌美的女孩儿,被按在池边放干了血。因为巫医曾对母后道‘处子鲜血沐浴,可永葆青春不老。’” 他垂眼看向面色惨白的李绾,“可你相信这些鬼话吗?反正朕是不信。她日日用鲜血沐浴,也不曾见老天为她停住时间。她无法忍受自己日渐苍老,所以又听信那些人的鬼话决定换脸。可能令她满意的脸不好找,先前卿乐为她寻来的那两个都失败了。” 男人松开她的头发,冰凉的指尖沿着她额头轮廓轻轻划过。“就用锋利的小刀这样划开,把整张面皮割下来,十来岁的小姑娘疼的昏死过去,可又断不了气,身体一个劲儿的抽搐。一张脸上只剩下红肉,连眼皮都没了,坑洼一片,看得人直犯呕。朕今天若是没去,这便也是你的下场。” 男人略带沙哑的声线,好似就是那把尖刀,刺在她的皮肉上,令人浑身发抖。李绾是真的怕了,不光怕癫狂的太后会割掉她的脸皮,更怕这轻声细语将秘密娓娓道来的帝王。 他神态放松,将宫闱中最不堪的秘密说与自己听,这就意味着他根本没想放自己出去。 像是看穿了她所想,男人放开她,坐起身笑道:“朕是皇帝,说过的话绝无收回的道理。既向她开口要了你,你便是朕的人。” “于海,叫人更衣。还有,李姑娘的妆容乱了,让宫女捧新裙衫来,帮她重新梳妆。” “嗻!” 因为帝王的一句话,方才寂静无声的太极殿陡然忙碌起来。无数宫人进退,却仍是井然有序的。 四五个宫女围着刘钰。他头发用金冠束起,换上玄色龙袍,更有人跪在脚边帮他整理玉带、荷包。 李绾呆愣愣的坐在镜前,任由那些宫女帮她重新梳妆。温热的帕子抹净脸上惨白的脂粉,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芙蓉面来。宫女一怔,但很快又垂下眼,手法轻柔帮她涂上面脂,敷上了薄薄一层珍珠粉。 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,镜中女子面庞莹白,泛着柔和的淡淡光泽。螺子黛描过的一双新月眉更加凌厉精致,浅淡的唇上涂了大红口脂。美的锋芒毕露,美的盛气凌人。 刘钰眼中闪过惊艳之色。他俯下身来,盯着李绾,半晌才露了一抹笑,“你比大邺昔日的牡丹,更胜一筹。”他眼眸扫过妆匣,挑出金色牡丹花钿,对宫女道:“就用这个。” 宫女手一抖,这牡丹纹样,是太后独属,宫中无人敢用,谁敢犯这样的忌讳? 可圣上金口玉言,她又不敢违抗,只好把心一横,将花钿贴在了李绾眉心。 . . 元吉殿中,高阶之上,沈太后居左,沈芸芸在右,正中的龙椅还空着。 这是沈芸芸在封后大典之后,第一次出席宫宴在众人面前露面,自然费心打扮,丝毫不肯堕了她皇后的派头。群青色的锦袍上,绣着九尾金凤,她头戴镶珠凤冠,脊背挺得笔直。 垂眼瞅着,底下妃嫔们倒都懂事,一个个中规中矩不敢抢了自己风头。只太后那老妖婆实在碍眼。 沈太后今日穿了一身紫棠色的长裙,也是绣着金凤。头面用的素净白玉,却生出了几分妖娆。加上脂粉盖得厚了,瞧不出脸上细纹,竟比正当妙龄的沈芸芸更美几分。 被比自己大了三十岁的姑母抢了风头,沈芸芸自然满心郁火,心中暗啐道:老妖婆,一把年纪还要搔首弄姿,呸,脸都不要了! 正想着,却见沈太后的一双眼朝她看来,吓得她心口乱跳。 沈太后蹙着眉,不悦道:“陛下怎么还未来?” 一听与自己没关系,沈芸芸松了口气,“啊,应也快到了吧。”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