弱西强,太阳被牵引着东升西落,亘古不变。 这一切“天理”,全是上苍安排。若是没有那股引力吸住山岳,地震时,岂不要四野倾覆?而君子,也应当植根脚下,遵循天道的安排,恪守纲常道德,才能让世间祥和。 不得不说,程颐的经学功底还是不差的。这套理论出来,很是得到了一些士人的赞赏。现在一股脑冒出了那么多是是非非的道理,人人都觉得半生所学没了依仗,自然更希望能听到符合自己认知的理论。 如此一来,程颐的声望又稍有振作。不少士子也认为这人办报虽说不怎么样,但是其人还是有点经学水准的。程府因此多了不少访客,频频有人前来探讨“浑天说”的道理。 不过这些老学究们关注的东西,市井百姓可不在乎。什么引力压力、地圆地方,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?还是韩家铺子的新品,更让人惊叹啊! 这不,在沉寂了一年后,韩家铺子终于又推出了一样新鲜物事。 “直娘贼!挤什么?没瞧见老子都快站不稳了吗?”站在前排的汉子怒声斥道。 “是俺挤得吗?你也不瞧瞧里外围了几圈?怎么着,就许你往跟前凑啊?”另一个不甘示弱,反唇相讥。 若是以往,这两人吵架,能惹来一群围观的。然而今日却惹得周遭人齐声呵斥。 “吵什么吵?都快到点了!”“收声!莫让俺们错过了响儿!”“静一静,前面都静一静啊!” 一群人说话,这俩人反倒不敢吭气了,各自气哼哼转过脸,继续瞧向店门口那高大显眼的物事。又过了些时候,“当”的一声,清脆钟声骤然响起。 “嘿呦!申时了!到申时了!”“真个响了啊,也没敲呢!”“都说了是‘自鸣钟’了,何须人敲?”“又转了,又转了,奇哉……” 站在外围,一个士子打扮的年轻人倒吸了口凉气:“这物事真能自己响啊?” 他身边的友人笑道:“可不是嘛,这可是韩家铺子出的新品,名叫‘自鸣钟’。形如日晷,却不用照日头,针如漏刻,却无需灌水。只要摆在家里,不论白天黑夜,都能瞧出时辰了!” 他说的“自鸣钟”,正是铺子前立着的巨大木柜。说是木柜,其实这东西分成了上下两截。上面的短些,有个黄铜制成的圆盘,刻了十二个时辰的字样,每个时辰中间还画出了道短线,标注了“正”字。盘面上还有两个尖尖的指针不停挪动。短针指向了“申时”二字,长针则一圈圈的走,似在催促短针向前。 那让人惊异的铜盘下方,则是个大大的摆锤。杆儿细长,四周雕花,衬得那圆形的铜锤都纤细了几分。整个摆锤罩在透明的玻璃中,晃晃悠悠,一刻不休,看的人眼晕。 如此形制古怪的木柜,做工却透着股精细,加之那滴滴答答走着的指针,简直能吸住所有人的眼睛。就算只有正点才敲钟报时,还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,久久不愿散去。 “瞧着真稀罕啊,若是能买一个回家就好了……”那年轻士子越看越是喜欢,忍不住道。 身边友人还没说什么,人堆里已经传来了笑声:“小郎,你是不知这钟的价钱吧?最便宜的也要九十万钱一座,还有一二百万钱的呢,谁不想要?” 这话顿时刺得那士子面红耳赤。九十万钱啊,能顶宰相三个月的俸禄了吧?他又哪里有这么多钱! 然而还没等他掩面而走,一旁店门口突然起了一阵骚动。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,小心翼翼搬着个木柜,搁在了门外的牛车上。 “瞧瞧,那不是方才进店的吗?这么快就搬了一台自鸣钟出来了!”有人低声惊呼。 “瞧仔细了,那可是城东孙员外家的。人家都尚了县主呢,区区一台自鸣钟又算得了什么?” 这话立刻引来了一片羡慕的抽吸声。当然也不免有人牙酸,哼唧道:“这韩家铺子里的新品,哪个不是十天半个月就有人仿的?何不再等几日,待市面上仿造的多了,买便宜的不就行了……” 一旁有人闻言嗤笑出声:“也就你这穷汉会这般想了。人家韩家的东西,品质可是一顶一的。就算现在满大街的香水,还不是韩家的‘四季香’最好?别说琉璃灯之类的物事了,就是那些读书的,也不都要带个韩家的眼镜吗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