悟云大师:“礼部尚书之位对周国公而言,本来已是囊中之物,如今中途杀出个李思文,他心中自然是不忿。” 李宸闻言,冷笑:“他不忿的事情多了去了,不过是仗着我母亲的势处耀武扬威,结党营私。” 悟云:“他最近频繁出入中书令裴炎府中,大概便是为了太后而奔走。” 武承嗣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蹦跶了,即便是在父亲病重的那段时间,他也还是挺安分守己的。而且先前因为他对族内子弟管教不当的事情,有好几次母亲想给他安排好处的时候,都被宋璟那根棒槌顶了回去。 如今父亲驾崩了,母亲在新皇正式登基前,做了不少事情,笼络人心收买大臣,差不多已经将新皇的权力都架空了起来。 李宸拿起案桌上的那杯口感十分差的温茶抿了一口,没有说话。 悟云大师继续说道:“圣人不思安抚宗室,反而提拔外戚,此举不仅不得宗室人心,也让当今中书令裴炎不满,半个月之内,中书省门下的几位宰相已经三次在裴相公府中相聚,和尚认为朝中局势近日之内必定生变。” 李宸垂下眼看着案桌上的茶杯半晌,忽然牛头不搭马嘴地问:“巴州那边有什么动静?” “正如公主所料,在二郎疯病的消息传回长安之后,太后便暗中派了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前去巴州,他到了巴州都不曾到驿馆,便径自奔往二郎居所,大概是要去查探二郎病情虚实的。”悟云大师说着,脸上难得戴上了几分笑意,“可后来丘大将军却被二郎拿着剑满院子追着砍,险些发冠都被削掉了,才不得不信二郎是真的得了疯病。” 李宸闻言,嘴角勾起一个弧度,笑得十分讽刺,“这些人,莫非都不晓得在疯子的世界当中,他自个儿是最大的?我二兄当时怎么就没将他砍死?” 像是丘神绩这样的人,李宸巴不得死得越早越好,若是李贤一剑将他了结了,那更好。真是可惜,居然还留他一条狗命回来长安继续作威作福。 悟云大师被公主的直白噎了一下,然后转动着手中的木头珠子,“阿弥陀佛。” 李宸有些莞尔地瞥了一眼大师,正想说些什么,忽然眼角的余光就瞅见了一个玄色的颀长身影从外面走来,前方还有个一个小沙弥在引路。 宋璟? 他今天不是一大早便去了御史台要议事的吗?怎么跑来了? 悟云大师此时也看了出去,只见芝兰玉树的驸马双手背负在后,不紧不慢地踱着四方步走进院子里,那模样十分休闲,好像是专程到灵隐寺遛弯的一般。 大师眉目略微挑了挑,目光落在神情有些错愕的公主身上。 公主飞快地将惊讶收了起来,心中暗咒了声,宋璟这根棒槌最近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,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 就在公主和大师略微分神的瞬间,小沙弥已经奔了上来,十分恭敬地跟悟云大师说道:“住持,驸马来了。” 悟云大师“嗯”了一声,打发小沙弥下去忙,便起身迎接宋璟。 驸马在朝廷中面对权贵冷若冰雪,可他对待百姓和这些出世之人,却宛若春日的暖阳一般,温暖而不灼人,让人心中对他是止不住的好感。 他见悟云前来,脸上笑容十分温暖,先大师一步说道:“大师不必多礼,璟是前来接公主回府的。” 驸马的话是对着大师说的,而目光确实看向公主的。平常公主男装常服到灵隐寺的时候,通常是驸马已经去御史台办公了,等到他回府的时候,公主也早就回去将一身男装换了下来,所以其实驸马见到公主一身男装的次数寥寥无几,因此如今见到了,眼前一亮,几乎移不开目光。 ☆、第142章 :覆手为雨(五) 在大唐,大多数驸马都是闲职,官职级别挺高,待遇也十分不错,但能参与到朝廷大事的驸马,少之又少,像是周季童的父亲周道务那样两朝武将,手握军权在边关打仗的更是少。 如今除了周道务,还多了个宋璟这样的特例。 大概是宋璟身家清白,为人正派又有才华,当今太后对他十分赞赏。驸马平时不休息的时候在御史台里忙进忙出,忙着跟上司御史中丞一起盯梢太后特别留意的人,看是否有茬可找,以备收集证据弹劾。休息的时候也很少就是待在公主府中,一般不是太后找他闲话家常几句,就是同僚文士找他喝酒吟诗。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,公主好似是忽然爱上了灵隐寺一般,三天两头微服私访,不是去念经就是去烧香,让她在公主府修个佛堂,她还不干,说什么修佛堂那是等上了年纪的时候才做的事情,如今她大好年华,本就该鲜衣怒马,在公主府里弄个佛堂算什么? 永昌公主从前贵不可言,先帝驾崩之后,即便是没有了父亲的宠爱,却比从前更加尊贵。公主说月亮是方的,那也是对的。于是,公主就这么三天两头跑灵隐寺,若不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