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治大步走了过去,随手在她的裙摆撕下一块布,一边帮她包着脖颈的伤口一边牙咬切齿,“混账东西,你的匕首是怎么来的?” 城阳公主与兄长对持时勇气不少,如今兄长答应了她的要求,她便似乎是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。她软软地靠在李治身上,有些气弱地说道:“禁卫军统领深夜前去不羡园接我,我心中害怕,刚好马车上有一把小匕首,我顺手便揣进兜里了。” 李治闻言,惊怒之余,又觉得好气好笑,“万一我不答应你,你便打算这么将自己交代在这儿了么?” 城阳公主闻言,弱弱的声音带着几分庆幸:“可阿兄答应我了。” 厌胜之术,一旦被发现,即便死罪可免,活罪也难逃。可如果真是薛瓘,必死无疑。她棋走险招先将罪行揽在身上,赌的便是兄长对她的恻隐之心。她本就没抱大多希望,可兄长并未让她希望。 当城阳公主见到薛瓘的时候,是回宫后的第三天。 胳膊拧不过大腿,李治终究是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心软,因此破例让她前去大牢见薛瓘。 大牢中的薛瓘正盘坐在铺着稻草的床上,双米紧闭,鼻端忽然嗅到一缕熟悉的幽香,其中还混杂着草药的味道,他有些诧异地张开眼睛,便看见有三个人迎面而来,走在前面的一人穿着曳地长裙,乌黑的长发梳起,见到他时,原本紧绷着的五官柔和了下来。 牢门门锁打开,跟随在女子身后的两人离开。 “驸马!”连城公主上前,双手抓住薛瓘的手。 薛瓘反握住她的手,神色既是激动又是惭愧,“公主!” 短短三天,几乎便是生离死别。 薛瓘紧抓着城阳公主的手,几乎有想要流泪的冲动。 城阳公主见薛瓘之前,本还有一分期望,希望那个人偶只是虚惊一场,是旁人移花接木弄出来的。可当她见到薛瓘时,心中便明白了大半,真的是他。 城阳公主不怕为他顶罪,可她怕自己顶了罪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。 城阳公主仰头,轻声问薛瓘:“为什么?” 毫无头绪的一句话,可薛瓘明白她的意思。他和城阳公主成亲多年,感情和睦,夫妻之间早就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和默契。城阳公主了解他就如同他了解城阳公主一样,厌胜事件爆发,他被刑部带来审问,可在没见到城阳公主前,他一句话都不会说。是贪生怕死,也是怕自己死了是一了百了,却连累了父兄妻儿,于是咬着牙不招供。他知道皇帝定会亲自召见城阳,如果他有一线生机,那必然是牵在城阳公主身上。 如今城阳公主能来与他见面,不论厌胜之事真相会如何,他明白自己已经求得一线生机。 薛瓘俯首,迎着城阳公主的目光,沙哑着声音说道:“因为我无能。” 他曾是上官仪的学生,按照老师的期望,他本该是要成为文官的,可太宗看上他武艺不俗,将他提拔为武将,后来因为城阳公主下降,在此提拔为左奉宸卫将军,从三品。 几年前,上官仪因为得罪武则天而死,还祸及子女。他明知上官仪是冤死,却无能为力,每每想起,心中既是难过又是压抑。可他又能怎样?他的妻子是当今长公主,与她皇嫂的感情还甚为和睦,他并不想从中挑拨离间。 人偶不过是他喝酒时拿来发泄所刻,从前他都次刻完都会记得销毁,可就是前两天,他不胜酒力,竟然忘了自己顺手将人偶扔进了书房中的大花瓶中,以致于如今招此祸患。 “薛瓘对不起公主。” “驸马何来对不起一说,是城阳任性,非要驸马为我雕刻人偶,我已与圣人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”城阳公主说道。 薛瓘怔楞地看向她。 城阳公主笑得有些无奈,“驸马怕且是要被城阳连累了。” 她本来并没有放弃要继续追查,心中总是想着万一不是驸马呢?如今一看,幸好是她昨晚在兄长面前软硬兼施,不惜拿命来赌,才有兄长愿意庇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她。 李宸和太平不知道自己的姑姑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风暴,两人在湖上坐完船之后,便跑去了清宁宫找武则天。 武则天与李治才与大臣商议完政事,见到两个女儿,自然是免不了要问一下在不羡园玩得如何?又问李宸对不羡园是否满意。 李宸坐在父亲的腿上猛点头,说着满意。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