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葳语塞,气冲冲地走了,转头就学着夏夙给林歇写信。 偏君葳还记着自己曾经唆使他人欺负林歇,以及给林安宁出主意捉弄林歇的事,一封信来来回回写了十来遍都写不好,最后只能去找了自己近来越发忙碌的弟弟,请他代笔。 君蕤那张日益冷淡的小脸上顿时就充斥了满满的无奈,姐姐下不去笔,他难道就下得去? 那日在酒楼情况紧急没有多想,如今回望,他也曾对林歇说过不好的话,又是说讨厌林歇将她一个人丢在林子里,又是提起林修戳林歇的心窝子,虽道过歉,那也是在夏衍的胁迫下道的歉。 林歇或许不在意,可他却忘不了。 如今给林歇写信,怎么开头都不对,偏信上还什么都不敢多提,最后便只问了林歇身体可还安好。 就这么的,窝在榕栖阁的林歇收到了不少的信—— 有夏夙写来告诉她书院和机关社近来发生了哪些趣事的信;也有同为梅班的金姑娘写来告诉她近几日先生们都教了什么的信;还有夏媛媛与她谈天说随口各种闲聊的信,以及君葳每日都托人送来的,但明显是君蕤所写的问安的信。 半夏不识字,这些信当然都是三叶念给林歇听的。 三叶连日给林歇念信念下来,不免有些感慨:若林歇不曾成为未央,她的生活就该是这样,或者比现在这样更好。 她不仅会有书院的同窗好友,还会有家中爱护她的叔婶兄长。 她的身体不会破败成如今这副模样,她会看见这个世间的万物,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,嫁人生子或步入仕途,以她的武学天赋,这世间怕是无人能与她争锋。 三叶念完今日的信,又一次陷入思绪。 林歇伸手摸到三叶的脸,在三叶迷茫回神之际,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。 三叶闭了闭眼:“干嘛呢?” 林歇眼盲心不盲,开口便问:“可是在后悔?” 三叶透过窗户,看了看送完信就去了屋外的半夏。 如今正是残夏的时节,屋内闷热,屋外却是凉风习习,因而半夏都是拿着针线布料到外头做活,反而方便了她与林歇说话。 三叶收回视线,拖长了语调开玩笑似的回答林歇:“是啊,后悔不曾下手狠些,将你从长夜军赶出去。” 林歇回忆曾经的那些遭遇,抽了抽嘴角:“你觉得你们那些做法还不算狠?” 三叶笑着:“看在你是孩子的份上,已经算是收敛了,毕竟那会儿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,哪来回哪去的,谁知你竟都熬了下来,还把曾经我们施加在你身上的,统统还给了我们。” 三叶略有些出神道:“若是我们再狠些,或者你那时没能熬过来,被长公主接了回去,如今的一切都会大不一样吧?” 林歇很不客气地戳破了三叶美好的妄想:“是啊,大不一样,无人会去救我叔叔,他死了,之后的先帝遗诏也未必能找出来,陛下能否逃出京城起兵夺位都是两说,我的兄长和妹妹还会在我大伯家中备受磋磨,我也不知会被送去何方——长公主那时对我是爱才之心,靖国公却是在我身上看到了无限机遇,他不会把我就这么送回去的,就算不能呆在长夜军,他也会将我送去别的地方,将我打磨成一把能为他所用的利刃。 “倒不如说在长夜军才是最好的,因为你们都讨厌闻风斋,也是因为你们,我才会有了反抗靖国公的心思。” 三叶听得愣愣的,好半天才别开脸笑了:“我竟然也有被你开解的一天。” 林歇靠到窗边,语气恍惚:“我也没想到,自己能有劝慰你别多想的一天。” 三叶见林歇一脸的难以置信,笑得越发开心,明明是一身规规矩矩的丫鬟打扮,却硬是给她笑出了一股子轻狂不羁来:“你不说我都忘了,能把靖国公扔来的暗线养坏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