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, 他都躺着了, 谁还有心思去操持这些。 伏廷伸手拉她一下,让她挨着自己坐下,低头看向她怀里的孩子, 小家伙吃饱了,又睡了,看着很安逸的模样,他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:“算我亏待了他。” 栖迟心里一动,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父母的事,罗小义说他踏平父母的衣冠冢后就闭口不提往事,她便知道他一定也是带了愧疚。 她眼睛看过去,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,有些后悔刚才故意说那话了,柔声道:“你没有亏待过任何人。” 伏廷不禁看住了她。 “除了你自己,”她又说,眉头轻轻挑一下,站起来,提醒他:“所以你还是该歇着。” 伏廷的眼睛追在她身上,她抱着孩子出帐门,他便看着她出了帐门。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身影,他才低头自顾自笑了一笑。 男人最招架不住的便是这种不经意间的柔情,他领略到了。 外面进来两个兵送水送饭,请示更换他臂上伤药。 伏廷活动了一下双腿,站起来,先去案头上拿了军报翻看。 前线突厥残余兵力还在进攻,阵前有关他的消息大有演变成噩耗的趋势了。 他一份份看完,丢开,顺带一只手五指张握,恢复着身上的气力。 可惜,要叫他们失望了。 …… 大都护醒了,整个军营顿时就像是活络了起来。 营中进出奔走的人马都多了。 天黑后,栖迟将孩子交给新露,再返回帐中时,还在帐门外就听见了大夫的说话声,无非是恭维他非常人般的体魄,恢复速度惊人,竟能安然熬过了这一关云云…… 她想等大夫走了再来,便原路又回了新露的小帐里。 新露刚将孩子安顿好回来,仆固部里的那几个仆妇照顾孩子有经验,有她们在一点也不用操心。 她打了热水来给栖迟梳洗,说着贴己话:“家主也该注意自己身子,您刚休养好,可别又累着。” 栖迟随口应一声,倒没觉得累,伏廷比她想得还能扛,说醒就醒了。 这时候她又心安了,这样的男人哪是会说失去就失去的。 忽而外面传出了一阵马蹄声响。 伏廷的声音在问:“夫人呢?” 栖迟刚接了擦手的帕子就放了下来,起身出去,正好看见一队人马离了营。 “夫人,”留守的一个士兵过来朝她见礼:“大都护趁夜出营了,留话请夫人安心等候。” 栖迟走向中军大帐,揭帘一看,榻上空的,案后也是空的,哪里还有人在。 难怪刚才有大夫在,原来是在问能不能出去了。 ※ 整条战线如今只缩拢至东北方这一处。 日头西斜,残阳如血,洒在边境线上,和喷洒在地上的血混在了一处。 尘烟弥漫,杀声震宇。 突厥骑兵特地拖到此时冲杀了过来。 六州兵马分作三支,呈左中右三路盘踞应敌。 中路由幽陵都督与阴山都督率领,急出迎战,然而一击便调头转向。 突厥紧追,踏过原野荒草。忽而先头一排马蹄落空,连人带马往前跌去,那里马蹄踏过的地方是被杂草掩盖的一条深深的壕沟,罗小义来后带着人连夜挖出来的。 先头杀入的跌入壕沟,被埋于其中的钉蒺藜簇所伤,后方而至的突厥骑兵却可以踏着同伴的尸首杀过了沟堑。 沟后右路兵马杀来与中路会合,左右扑杀。 连重整榆溪州的贺兰都督也现了身,六位都督分头部署,各司其职,谁也不敢松懈,毕竟让突厥人进入可是要掉头的罪名。 罗小义驰马奔走在战场上,特地观察了一番,这回没再见到突厥人有陌刀,可见他们得到的就只有那日见到的那一批,虽然为数不多,且被他们拦截回来了,但想起来终究还是叫他心里不痛快。 喊杀声稍小了一些,击退了一次进攻,几位都督打马过来。 “罗将军认为他们还会攻几次?”问话的是贺兰都督,因战事在他的地界上,自然更为关切。 罗小义道:“看样子还有些日子,有人告诉我那个阿史那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 说话间眼神已向远处扫去,他知道阿史那坚一定就在对面。 “我看他们是想借大都护受伤的时机想钻空子,到现在还不死心,甚至都有人传大都护已丧命了。”幽陵都督左肩受了伤,没法穿铠甲,只穿着胡衣,怕被将士们听见,说话时压着声,哼哧了两声粗气。 罗小义本就挂念着,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:“放屁!一点小毒就想要三哥的命,当我们北地男人是纸糊的不成!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