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,凉凉地说一句:“我平日里都白教你了。” 李砚愈发惭愧。 姑姑教他不要沉湎过去,要往前看,如今自己却半分也没做到,他垂下了头,又吸了吸鼻子。 栖迟说:“若有下次……” “没有,”他连忙抬头接话:“姑姑放心,再没有下次了。” 栖迟这才自袖中伸出手来,按在了他肩头。 知道他难受,她又何尝不是,心中一半酸楚,一半无奈。 但事已至此,光王府不需要一个孱弱的世子,要的是能承接光王爵位的男人。 李砚以袖拭眼,不再消沉,自姑姑身侧站直,又低低保证一句:“再无下次了。” 声音虽低,却语气坚定,仿若瞬间就长大了。 她点头,知道他这回已认真了。 伏廷站在数步之外,一直看着他们。 罗小义手里举着支火把,悄悄凑到他身边来:“三哥看什么呢?” 他心想虚惊一场,此时嫂嫂和小世子都正需人安抚呢,应当上前去说话才是啊,光站着看做什么。 伏廷不语。 视野里,火光映着栖迟低垂的眉眼和她身边清瘦的李砚。 看见了一对相依为命的姑侄。 看清了以往没有留心过的许多事。 此时此地,如此情形,如果不说,谁能想到这一个是亲王之后,一个是位县主。 他什么也没说,将腰刀一按,转身:“回吧。” 罗小义领命,过去请嫂嫂和世子。 栖迟这才转头去找男人的身影。 他已走远,身隐在暗下的天光里,颀长的一道孤影。 她低头,揉一下手腕,又捏两下手指,至此才发觉他先前抓她的手劲有多大。 ※ 回都护府时,已是入夜的时候。 伏廷亲自护车,持令让开城门,才得以顺利到达府门前。 其余众人仍留守在原处彻夜善后。 李砚回来时没骑马,陪姑姑坐了一路的车。 栖迟与他说了一路的话,先前的事似对他也没什么波澜了。 他从车里下来,看见刚刚下了马的姑父,想了起来,先前姑父也一并去找过他。 顿时便觉得自己今日是添了麻烦,他应当去与姑父说句话才对。 栖迟跟在后面从车里下来,就看见李砚正站在府门边,毕恭毕敬地与伏廷说了什么。 伏廷拿着马鞭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嘴动了动,应是回了他一句。 李砚似是怔住了,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,才点头入了府门,回自己的院子去了。 栖迟走过去,看着他:“你方才与他说什么了?” 伏廷停了手,说:“没什么。” 如何会没什么,她都已看见了。 “到底说了什么?”她想知道。 他朝前往府里走:“真没什么。” 方才李砚在他面前惭愧说:“我以后绝不会再给姑父添麻烦了。” 他回了句:“你若将自己当成麻烦,那你永远都是个麻烦。” 李砚这才无言了半晌,默默走了。 伏廷不想说,是觉得这话或许对李砚而言是重了。 但道理,总要有人让他知道。 这北地数年的困境,若个个都如他这般沉浸在过去,那永远也站不起来。 栖迟没问出什么,只跟着他的步子。 穿过回廊时,借着廊下的灯火,看见他军服上一边的肩头至半边胳膊都沾满了尘土,甚至那肩头处都磨破了一块。 却记不清是在何处沾上的,但还记得他紧紧抓着她找人的场景。 她唇一动,本想说谢,可又觉得那样太生疏了,他们是夫妻,她恨不得与他关系近些,岂能再拉远。 于是转口说:“今日多亏有你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