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易察觉的凛厉之色,但仍旧没有动,轻轻摇头道:“这些年宫中一直都有传言,朕总是不信,可是这次皇后小产实在太过蹊跷,朕思虑了这么些日子,就是放不下,总觉得这种其中没那么简单。” 他说到这里,忽然翻身坐起,望着徐少卿缓缓道:“朕这皇上当得窝囊,可也不想被人蒙在鼓里。这次,朕定要查个一清二楚。” 徐少卿听他这话有几分像在赌气,又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,跪在地上道:“此等事牵涉重大,轻则后宫离乱,重则满朝动荡,天下骚人,还请陛下三思。” “朕意已决,不必再劝了。” 高旭将手一挥,身子微微向前俯着,凝视他道:“朕此生唯一信任的就是徐卿你,难道徐卿便不肯为朕分忧么?” …… 京师东城,水月坊。 这里并非闹市,颇有几分闲静。 长街正中有一处院落,前后三进,青砖黛瓦,迎面两扇朱漆大门,从外面瞧着与寻常富户家的宅子并没什么两样,但入门一瞧,便可知其中是藏富不露。 但见门楼、砖墙、木门、窗棂、檐下、围栏…… 到处皆是精美绝伦的砖雕、木雕、石雕,其间亭台楼阁,花草繁茵,果真是个怡人雅致的好下处。 后进园中,一株百年的紫藤爬满了棚架,藤花依旧开始,恍如粉紫色的垂暮,但叶儿却已转黄,片片随风飘落,凭添一丝凄然的惆怅。 高暧坐在棚架下的石墩上,手托花绷,默然挑弄着纤针细线。 早先礼佛,用不着研习什么女红,这东西还是回宫后跟翠儿学的,也是断断续续,没个章法。 如今答应了他,又到了这里,总觉该有个新样子,这才重新捡起来,指望绣个“连理双栖”,“鸾凤和鸣”什么的,不想却如此之难,起手边不知费了几块帕子。 昨晚那个,翠儿倒说可以了,可她却执意要换,如今手头这个绣着绣着,又觉不称意了,究竟怎生才叫好,连她自己也不知道。 亭外脚步轻响,翠儿转眼便到了跟前。 “公主,公主,徐厂公回来了。” 她身子不由一颤,绣针刺破指尖,缩了手,血却滴下来,皎白如月的丝绢转眼便晕开一片鲜红。 自从回到京师那天,他独自入宫,这连着五日都没有回来过。 害得她每日提心吊胆,望眼欲穿,对着菩萨一遍又一遍的念经祈愿,生怕真的出什么岔子。 如今乍听他回来,怎能不心头怦然。 “公主,你的手!” “不碍事的,你先下去瞧瞧,灶房那边预备好没有。” 高暧轻吮着葱管柔荑般的手指,强压着心中的兴奋,不愿让她瞧出来,那语声便如空谷呢喃,不露半点痕迹。 翠儿皱眉不解道:“公主,这才午时刚过,哪有这么早预备晚膳的?” “徐厂臣诸事繁杂,许是这会子还没用午饭呢?快些去吧。” 翠儿无奈,只得转身去了。 她呆了呆,垂眼瞧着丝绢上染浸的鲜红,自言自语道:“好容易开了头,现下又要弃了。” 正自苦笑叹气,便听不远处那冷凛的声音轻笑道:“什么又要弃了?” 高暧吃了一吓,忙不迭地将那夹在花绷上的帕子藏到背后。 但却已晚了,只见那霜白色的虚影一闪,人便已到了面前,毫无顾忌地伸臂将她揽在怀中,另一手探到背后,将那花绷夺了过去。 “哦?瞧着像是‘连理双栖比翼图’,是绣给臣的么?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