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,自己只能出来找,却没想到在郊外的雪地上看到了宋昱庭。 这时的宋昱庭再不像先前那意气风发的年轻俊杰,他仰在雪地里,任大雪堆积到自己身上,那双一贯擅长运筹帷幄的眼眸,像覆上尘埃的晶珠,不见任何光芒。 张涛走过去推推他,“你怎么回事?不是去找美娇娘了吗?” “难道她拒绝了你?”见宋昱庭不答话,张涛说:“那你也别躺在这啊,咱来的时候不都说好了嘛,就算她不接受,你死缠烂打也得把她挽回!” 宋昱庭仰头看着雪空,缓缓道:“最初我也这么想的,心里甚至备好了一百个对策……”他摇了摇头:“可是,当她的眼泪落到我手上,我一个对策都没有了……她不愿意,我再想要她,也一丝半点都不愿勉强……” 张涛小心翼翼问:“她为什么拒绝你啊?” 宋昱庭闭上眼,想起临别时她最后一句话,彼时她站在风雪之中,轻轻浅浅的话落入风中,像随时都会破碎,她说:“昱庭,让这半生之缘就此止步吧。” 雪地里的宋昱庭无声苦笑,睁开双目,他站起了身。风雪还在肆虐,落入他的眸中,他眨都不曾眨,只坚定地迎着风慢慢开口。 “江沅,我们绝不会只有半生之缘。” . 这一夜,宋昱庭将誓言留在了雪地。 而这一夜,江沅抱膝坐在房中的小床上,彻夜未眠。 . 此后很长时间,宋昱庭再没出现在江沅的生活,仿佛那个雪夜,就是离别。 而江沅同时也陷入了人生的低潮,她常在房中,看着自己过去唱昆曲的衣服道具,一呆就是几小时,或者去乡下外公的墓碑前,一坐就是一整天。 偶尔她会去曾经外公的学校,校园里再没有从前的欣欣向荣,破旧的建筑与荒芜的野草在冷风中无比萧条。 学校旁边是小礼堂,过去学生的活动,甚至镇上节日的庆典都会在这办,有好几个中秋节,学生们在这礼堂自发为村里孤寡老人唱昆曲,江沅也参加了。年轻的孩子在台上一板一眼的唱,年老的观众们在台下静静地看。唱的人不收一分钱,听的人也不嫌孩子台风青涩……一老一少和谐相对,在那缠绵悠长的昆曲腔调中,摇曳出最难忘的时光。 而如今,小礼堂再无当年的热闹。那些年曾经的云髻广袖,裙裾飞扬,步态姗姗,伴着婉转的曲笛三弦,吟哦着那经过岁月洗礼的中州古韵,如今像昙花开过,黄柯旧梦醒后,只剩江沅坐在空台子上抱着回忆独缅。 . 江沅在小礼堂那呆了几次,终于在数日后见到了两个人。 一个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,江沅记得她,她曾经在这听过戏,过去她也是个知识青年,而另一个扶着她的,应该是她的大孙子。 老人家在孙子的搀扶下颤巍巍走过来,看着空荡荡的礼堂,面有失落:“哎,都没什么人唱了。” 她孙子不屑一顾道:“现在谁还听这玩意呀!有电视有电脑,干什么不比听这玩意有意思!” “什么玩意玩意的!”老人家瞪孙子一眼,“这是文化,你可不许瞎说!” 那孙子瘪瘪嘴,“我哪瞎说了,你看看,连学校都破了,就算是文化,那也早落没了!没人唱了!” 老人家呆了会,似乎十分痛心,她扭头看斜阳落在礼堂残破的幕布上,喃喃道:“我知道,年纪大的,会唱的,要么唱不动了,要么入了土,而年轻的会唱的,不一定能坚持,当年这帮会唱的学生都散了,打工的打工,赚钱的赚钱……而你们这帮小年轻,别说欣赏了,或许尊重都不懂。”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,“可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啊!如果不重视的话,有一天,也许就要失传了!” 老人家一边叹气一边走了。而江沅坐在礼堂一角,怅然若失。 是的,时代的进步让各种新新产业如雨后春笋,而传统文化的空间却在逐渐压缩。 就如这座小镇,外公在世时,曾努力聚拢一批老艺人,招了一批学生继承衣钵,试图将戏曲的艺术传承下去。而一朝风云变,学校垮了,艺术团解散了,那些曾想要发扬传统文化的人,各奔东西散落天涯。而另一面,科技的高速崛起,让新一辈的关注点越发少地落在传统文化上。于是这种文化的萧条,无法避免。 冬日的斜阳落在天边,江沅扭头,看着那曾经耀眼的太阳,渐渐落在山峦间,光芒越来越弱,越来越黯。 就像这一刻她对传统戏曲的感受。 她忽然有些迷茫了。 不,应该说,这段时间她一直处于迷茫之中。她挣扎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与对未来的茫然惆怅中,无人能解。 . 江沅的消沉因一次意外事件终结。 那是临近年关的前几天,屋外闹哄哄地在争吵,把自己关在房里的江沅听到了人群中父母不甘的呐喊,开门出去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