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提起了精神,声音嘶哑中还听得出几分从前的清朗,“今封靖安王为天下兵马大将军,大乾兵马归靖安王统一调度统帅,赐虎符一枚,见之如见朕亲至,即日起,靖安王携家眷即刻入京,若朕有何不测,靖安王蔺北行和太傅萧钊、平王周明德摄政辅佐三皇子周卫旻登基。” 蔺北行大吃一惊:“这……这如何使得?” 大乾建朝百年,从来没有听说过让藩王辅政之事,他坐拥西南,若是再掌管天下兵马,启元帝就不怕他野心膨胀,对大乾取而代之吗? “靖安王,”云珛恳切地看着他,“陛下对你一片赤诚,特意命我前来宣旨,以消除你的顾虑。王妃,你该知道,大乾此刻危机四伏,京中武将老的老,少的少,都不足以服众威慑四海,你莫要迟疑,赶紧和王爷一起入京吧,迟了……只怕就见不到陛下最后一面了。” 他说到最后,声音微微哽咽了起来。 事已至此,再推辞也无益。 若是放在从前,蔺北行必定还要怀疑一下启元帝此举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,可现在,启元帝病重、周卫旻中毒,西南的稳固对朝廷至关重要,朝廷已经没有了要对付他的动机。 更何况传旨的云珛是周卫旻的心腹,和萧阮也有旧,这些日子来,为了对付周卫熹,蔺北行和周卫旻暗中协同作战、互通有无,已经结成了可靠的联盟。 从南昭到京城,并不能说走就走,云珛被请到了王府中歇息了下来,等一切收拾停当,再一起奉旨入京。 翌日,蔺北行去军府安排西南军务,幸好,西南经过这两年的修生养息,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,现在各州郡的军府都尉都是跟着蔺北行一起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,足以震慑四方,而协理的郡府以商易仁为首,把地方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,根本不用蔺北行操心。 唯一担心的,就是要独自一人留在南昭的老王妃了。 老王妃年岁大了,又在南昭住惯了,自然不愿跟随蔺北行去京城,这让蔺北行和萧阮愧疚不已。 “行了,你们放心吧,”老王妃乐呵呵地道,“我又不是没在南昭一个人呆过,身子也硬朗着,小宇也在,你们不用愁。若是我一个人寂寞的话,便把阿诺这个孩子叫进府来陪着,我看他聪明得很,是个可造之才,我费心教养一些时日,也算是对得起阿卓这个姑娘了。” 老王妃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,萧阮半跪在老王妃的身旁,心里越发难过了:“祖母,我们不能在你膝下照顾,实在是不孝。” 老王妃正色道:“阮儿,北行,你们不必愧疚,人生在世,有大义也有小节,总要有所取舍。你们此去,便是背负着大乾的兴亡盛衰,好好地尽好你们为人臣子的本分,祖母在南昭等你们归来。” 三日之后,一切准备妥当,蔺北行亲点了两千精锐随行,而萧阮这里,因为小团儿才不到三个月不能疏忽,奶娘、嬷嬷跟了好几个,还带了几个随行的大夫以防不测。 幸好,小团儿好像天生继承了他父亲戎马生涯的本事,对坐马车适应得很,被萧阮抱着往外看时还很兴奋地对着骑马的蔺北行手舞足蹈。 蔺北行十分高兴,破天荒地对自己的儿子刮目相看了起来,甚至兴致勃勃地想带着小团儿骑马,被萧阮慌忙制止。 蔺北行索性策马到了马车旁,一边走一边逗弄起小团儿来了。 萧阮朝外看了看,压低声音问:“这次怎么是平宁跟着你来了?碑之呢?” 这件事情蔺北行也有些纳闷:“原本我定的是平宁留守,他做事心细一些,但他特意来找我,说是想和我一起去京城。” 居然还是贺平宁主动提出来的。 萧阮心中一动:“难道……他还对禾蕙有心,想要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?” 两人对望了一眼,不由自主地朝着前面看了过去,禾蕙和木琉的马车就在萧阮的前面,两个丫头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,说笑声时不时地传了过来;再一看,贺平宁骑着马走在前面,离萧阮的车队足足有二三十丈远,他的后背笔挺、目视前方,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过来一分。 “好像不太像。”蔺北行不太相信。 萧阮也有点不确定了起来:“那可能是我猜错了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