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阮拆开来一看,上面的字迹毅然潇洒不羁,仿佛初见时站在书院神采飞扬、舌战群儒的慕呈青,只是细看之下,笔划间的转换稍稍有些凌乱,透露了主人郁郁的心境。 纵有万般难,难阻心中意。盼到春意浓,再见春花绽。 萧阮把这首诗在心里读了两遍,轻叹了一声:“大哥,你多劝劝他,这样下去反倒会误了他。” 萧亦珩一脸的心有戚戚焉:“怎么不劝?该劝的都劝过了,可人要是钻了牛角尖,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,别人怎么劝,都是隔靴搔痒。” “那怎么办,就看着他这样抑郁下去吗?”萧阮有点着急了。 “没事,依我看,说不定他家里拗不过他,”萧亦珩笑着道,“而且,他现在深受陛下的宠幸,等他择机求了陛下的恩典,到时候梅贵妃也不能拿他怎么样。” 今年的夏天特别闷热,连蝉鸣声都不复从前的中气十足,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。 禁足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大半,萧阮在书房中抄着经文,外面忽然一阵阵电闪雷鸣,那雷雨却迟迟下不下来,平白让人心头多了几分浮躁。 “二姑娘,我们先去膳房吧,迟了怕有暴雨。”禾蕙细心地提醒。 萧阮放下了手中的笔,出门一看,西边的乌云黑沉沉的,把整座皇城都压在了下面。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,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。 “禾蕙,现在是什么日子了?”这阵子被关在公主府,每天都按部就班,她也懒得去记日子。 “今天五月十八,”禾蕙可掰着手指头算着呢,“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姑娘结束禁足的日子了,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一下。” 五月十八。 听起来好像是个吉利的日子。 萧阮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,只好暂时把这个预感抛到脑后,缓步去了膳房。 快吃完饭的时候,外面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又过了大半个时辰,压了一个下午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,电闪雷鸣了足足一个晚上,一直到凌晨都还没有停歇。 一早起来,几个侍女和嬷嬷都在外面唠嗑:“这天气可太不寻常了。” “是啊,只怕要出什么大事,天好像都要漏了。” …… 门被推开了,周荇宜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。 萧阮霍地站了起来:“祖母,怎么了?” “阮儿……”周荇宜扶住了门框,好一会儿才颤声道,“宫里出了事了!” 梅贵妃巫咒帝后被废入冷宫,三皇子意图谋害太子,罪证确凿,被圈禁于宗人府。至于具体内情如何,皇家讳莫如深,周荇宜也不知道细节。 三皇子一党树倒猢狲散,贬职的贬职、收监的收监,曾经风光无限,现如今沦落成泥。 宁国公府也被牵连,虽然免于刑罚,却被夺了国公的头衔,贬为庶民。幸好,慕呈青和三皇子并没有走得太近,又因为启元帝的喜爱和惜才逃过一劫,官阶品级未变,职位则从吏部下放到了秦中沣州,担任别驾一职。 物是人非,短短一个月,慕家从高高在上的勋贵变为平民,尝尽了世态炎凉。宁国公都已经六十多了,经此打击,卧床不起,慕王氏则整日里以泪洗面,躲在房间里不肯出门。 幸好,慕呈青没有倒。 他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钢刀,在外奔波,在内抚慰,反而一个人撑起了慕家的大梁,成为了慕家最后的希望。 临走去沣州的那一天,慕王氏和家人一起把他送出了城门,慕王氏一边抹泪,一边后悔着道:“都怪我……那时候要是把和萧家的亲事定下来,说不定萧家还能保你一保,把你留在京城……” 慕呈青肃然道:“母亲千万可别这么说,幸好我和萧家的亲事没成,要不然我可真是要害死萧师妹了。” “那你怎么办?孤身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,人生地不熟的……”慕王氏放声痛哭,也不知道是在哭慕呈青的凄凉,还是在哭她自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