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。 这倒也是,他们从江南长途行来,到别院就换了几辆萧家的马车,现在只有周荇宜的那一辆是大长公主府里的了。 孙嬷嬷沉着脸和车夫说了两句,几个车夫把马车让到道旁,几乎就在同时,几匹骏马擦着马车而过,一共三男一女,为首的那位一身黑色劲装,身形挺拔、气势夺人,经过车窗时一回头,正好和萧阮四目相对。 十七岁的蔺北行,深邃的五官轮廓还透着一丝青涩,然而眼神已经锐利如刀。 萧阮垂下眼睑,往里一避,想去拉帘子,却发现帘子刚才摔倒的时候被扯掉了。 “原来是萧家的千金。”蔺北行轻蔑地笑了笑,伴随着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。 本朝民风开放,女子就学、外出都不受太大的限制,但世家女子还是很重脸面的,蔺北行这样的言辞颇有几分轻慢,木琉的脸色都变了,扑到了车窗上挡住了萧阮,朝着蔺北行怒目而视:“无礼!” 萧阮赶紧去拉,却已经晚了,原本已经一驰而过的蔺北行调转了马头,几步就到了马车旁,居高临下地问:“我哪里无礼了?小丫头你且说来听听。” 木琉被他吓了一跳,一时口拙说不出话来。 萧阮对禾蕙耳语了几句,禾蕙过去不亢不卑地回道:“我家姑娘久仰靖安王大名,想必世子也和王爷一样怀瑾握瑜,就不必计较一个小丫头的口舌之利了。” 蔺北行的双眼微眯,朝着萧阮所在之处看了过去,只可惜,马车中的女子被挡住了。 刚才的惊鸿一瞥,只瞧见了一双杏眼漆黑清澈,水汪汪的仿佛盛满了清泉,应当是个少见的美人。不过,听这回话滴水不漏,即捧了靖安王府,又话里有话让他不好发作,倒是和朝堂上那些伪君子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,不愧是萧家的千金。 蔺北行被挑起来的兴趣淡了淡,轻哼了一声,一拨马头,追上前面的人走了。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,木琉抚了抚胸口,朝着窗外啐了一口。 禾蕙气乐了:“现在神气活现的,刚才怎么就被吓住了?” 木琉有点羞愧:“这个什么世子有点吓人,我一时回不过神来。” “你呀,以后要谨言慎行,这里可不比江南,不要给二姑娘惹事。”禾蕙语重心长地教育道。 “我知道了。”木琉缩了缩脖子。 萧阮放下心来,心里有点好笑。 闹市纵马,真是够嚣张的。蔺北行这是深怕树敌不够多,这点小事也想借题发挥,巴不得能和萧家干上一架。 戏演得很不错,怪不得连启元帝都被他骗了,渐渐放松了对他的警惕。 挺好,她就等着在一旁看热闹吧。 马车穿过了繁华的街道,一路到了京城东面高门大户云集的五柳街巷口。萧阮坐在马车上,看着熟悉的飞檐翘角、朱墙碧瓦从眼前一一闪过,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,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。 马车停住了,前头的仆役高声叫了起来:“老爷,大长公主和二姑娘回来了!” 木琉和禾蕙一左一右,把萧阮从马车上扶了下来,萧阮定睛一看,和前世一样,祖父萧钊领着全家人站在门口,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,眼神激动。 她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,盯着萧钊看了片刻,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,哽咽着叫道:“祖父……阮儿终于又看见你了……” 前世祖父在世时颇为威严,对孙辈们很是严格,唯独最为偏疼她,尤其是最后缠绵病榻的一年多时间,常常唤她到跟前读书聊天,有时候糊涂了,还会盯着她叫着祖母的闺名。 萧阮那个时候才明白,祖父心底里对祖母的感情有多深。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,两人天人永隔,再也没有重归于好的可能了。 “好孩子,”萧钊赶紧把她扶了起来,颤声道,“我们都很想你,快,快来见过你的父亲母亲。” 萧阮眼中含着泪一一看了过去。 母亲萧陈氏一如既往的温柔,父亲萧涵不复前世离别时早生华发的模样,此时风采翩翩;兄长萧亦珩依然是年少时龙章凤姿的模样,满脸期待地看着她:“二妹妹,还认得哥哥吗?你走的时候我还抱着你不让你走,那时候你才这么点高。” 萧亦珩朝着自己的大腿比划了一下,难掩心中的激动。 “认得,当然认得!”萧阮连连点头,她要努力抑制,才能让自己的神态举止不显异常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