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得不是他?” “那倒不是。只是觉得不能绝对肯定是他。”张震梁把杜成面前的茶杯续满水,“按现在的标准来说,就是没达到‘排除合理怀疑’的程度。” 杜成嗯了一声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 张震梁喝了口茶水,看着杜成,忽然醒悟过来。 “师父,你……你玩我?” 杜成哈哈地笑出声来。 “你个老东西,你心里早就有数了对不对?” 张震梁对案件的分析,基本在杜成的考虑范围内。几十年的刑警生涯,让他对犯罪有一种近乎直觉般的本能反应。真正的凶手并不是许明良,这是他的第一判断。验证这个判断的最好办法,就是从各种角度来试图推翻它,所以他找张震梁来聊案子。如果不能否定这个思路,那就意味着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。 接下来要做的,就是从法律上证实这个结论。 或者,找出真正的凶手。 “其实,当年也不能全怪你们。”张震梁也点燃一支烟,“证据规则和现在不一样,而且还限期破案。” “这不是借口。”杜成低下头,“那是一条人命。” 张震梁沉默了一会儿:“师父?” “嗯。” “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查清?” 杜成定定地看了张震梁几秒钟:“震梁,我的时间不多了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张震梁端正地坐好,“所以我才这么问。万一……来不及了呢?” 杜成笑笑:“我没想过这个。” “师父,”张震梁的吐字很艰难,“剩下的时间,你干点儿什么都行啊。只要你想做的,我们都可以尽量帮你实现……” “哈哈,我现在就想查这个案子。” “嗯。”张震梁移开目光,盯着桌面,“要不这样,你歇着,我来查。如果,你来不及了,我保证,一定查清真相。” “家祭无忘告乃翁?”杜成隔着桌子拍拍张震梁,“别逗了。这是我的事儿,这案子对你的意义和对我的意义是不同的。” “能有多不同?” “这么说吧。”杜成直视着张震梁的眼睛,“我余下的每一分、每一秒,都是为了这件事。” 张震梁回望着杜成,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。良久,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:“师父,1992年11月,你在哪里?” “嗯?”杜成被问得一愣,“我想想。” 1992年初,许明良被执行死刑。从一审宣判到许明良被枪决,始终有一个人在为他奔走鸣冤。然而,在严密得如同机械般的司法机关面前,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微不足道,即使他是这机械中的一个零件。 这个人,就是杜成。 他坚持认为那是错案。为此,杜成与曾亲如兄弟的马健等人反目成仇。局里更不能接受这件被上级高度称赞的铁案有任何纰漏。在反复权衡之下,杜成被调离原岗位,去了本省内一个较偏远的县城,1993年才被调回。 “当时我在f市。”杜成想了想,“怎么了?” 张震梁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,递给杜成。 “我没猜错。”张震梁一脸肃穆,“既然你一定要做,那么,你该看看这个。” “你他妈还跟我藏了私货?”杜成笑骂道。然而,他看到张震梁的表情,意识到这并不是个玩笑。 档案袋里仍然是刑事案件卷宗。杜成翻看了前几张,脸色突然大变,手上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。 “震梁,”杜成合上卷宗,死死地盯着徒弟,手已然开始发抖,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 林国栋捧起方便面的纸桶,喝下了最后一口面汤,心满意足地咂咂嘴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