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徽阁里,何昭昭特意将一张小榻移到窗边,生怕自己不着凉似的,开了半扇窗,泄出冰凉凉的寒风进来,而她两只手合抱着汤婆子,身上搭了床御寒的薄被,也在赏梅。 明徽阁里的梅树要比太极宫的细弱一些,开的花也那么多,但亦是红艳好看的。 满天皆白里,独独寒梅红极似血,无论如何也能让她心动。 风微看了心疼:“天寒地冻的,主子小心着了凉。” 何昭昭眼神不改,笑着回她:“冻一冻也不妨事,要是总不经冻,一受冻就要生病,那就太软弱了。” 她总有一肚子的歪理能够匹敌胸中的风花雪月,风微心里没有风花雪月,只有一个主子,因而不懂她的风雅偏好,但为她沏了杯热茶,至少让肚子暖一暖。 她还在看梅时,太极宫的小太监就过来了,她顺着窗一眼可见。 寒露正在应付着那个小太监,小太监道:“陛下差奴才给何娘娘送了个小礼物来,不知娘娘此刻在——” 寒露:“娘娘正在暖阁里,我带小公公进去。” 不一会儿,何昭昭便与小太监打了个照面,见他手中捧了个匣子,他还未说,便轻柔的问:“陛下送了个什么东西来?” 小太监捧着木匣靠近小榻边,开了盒子,将里面的东西完完全全显露给面前的主子看,腆着脸笑道:“陛下瞧见窗外红梅开得好,让周总管折了一枝好看的给娘娘送过来,因而派了奴才来。” 何昭昭歪着身子,一眼瞧见木匣当中赫然而卧的艳艳红梅,嘴角浮起笑意,将红梅从木匣中取出来,拿在手中比看。 梅蕊全绽,花瓣娇艳,没有半分萎谢的样子,正是开得最盛的模样。 凡事花开,最好看的时候不过是开得最绚烂的时候,她手中的红梅,便恰到好处的如此。 美人绽开笑意时,便也似怒盛的花朵,只是何昭昭生得娇软艳丽,少了几分红梅的傲绝,更像是春日的海棠,艳而脱俗。 小太监红了脸,垂着头怕被眼前的娘娘怪他逾矩,渐渐听见这个海棠娘娘发话了:“替我谢过陛下,说我很喜欢这份礼,教陛下不要操劳过度,龙体更重。” 小太监合上匣子,恭敬地称了声“诺”,而后踩着残雪回去交差了。 风微瞧见小太监渐远的身影,小小打趣道:“哪怕陛下再忙,闲暇之余惦记的也还是主子,可见是真的放在心上了。” 何昭昭收到礼物后是欣喜的,虽然仅仅只是一枝红梅,但也正如风微所说,心里有你,才会忙碌之中还念叨着你,若心里想着其他,万万不会让人受一身霜寒,踏残雪而来,只为了寄给她一枝不值钱,却好看的红梅。 她把风微的话放在了心里,但并未说什么认同的话,吟吟笑着,将红梅交给了风微:“找一只白瓶插着,就……就放在寻常看书的暖榻上吧。” 风微也不再说什么,回应之后,接过她手中的红梅,老老实实地照着她的要求去做。 艳丽又孤傲的一枝红梅登时出现在了暖榻的桌案上,似乎在于三清殿的另一枝红梅遥相呼应,各自怒放着花期。 风微又走到何昭昭身侧,问她:“主子之前让奴婢准备的红条与金粉都准备好了。” 何昭昭点了点头,年节将至,她其实也想送一些礼物给各宫。 新年出些讨喜的新意便可,要是真的送什么贵重的东西,一方面低微的嫔妃收受不起,势必也会送更贵重的给她,这样收来收去,反而不太有滋味。 她想着在红条上,用金粉沾墨写些合适于新年的祝福话,寓意好,也好看,关键是胜在小小心意,礼轻情意重罢了。 除了各宫之外,她也准备了红纸黑墨写给自己宫里的各人。 这是她入宫过的第一年,往后还会有许多年。自四月入宫起,一下子八个月就要过去,从她一开始不得恩宠,到如今身为何昭容,也是也有些感慨的。 自家宫里的宫人们与她相互扶持近八个月,哪怕这些人不如雨细风微两人,和她是交心交命的情谊,但这些时日的悉心照顾,她也是不能忘怀的。 不仅如此,与她交好的商婕妤处,她也想了新年的礼物,那些木雕什么的她是不大会的,但刺绣女工倒还能看得过眼,是打算给她送一双自己绣的棉袜,让她双足暖暖和和。 崇帝那一处自当也少不了礼物,且要比所有人更用心。她思索许久,尚不得头绪。 雨细便道:“主子不若给陛下绣个荷包,虽然看着寻常,但里面放些安神的沉木,陛下平日里闻一闻,也很定神。” 绣香囊她虽然给大皇子和商姐姐都这么准备过,但崇帝那处也只绣过腰带。当下没什么好想法,也愿意听了雨细的话,着手准备起来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