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白日里,面见昭宁帝并不容易。议事的朝臣一个接着一个,孙太监等了好有一个时辰,才被赵太监瞧见,硬给他插了个队。孙太监见了昭宁帝,面上全是笑意:“回陛下的话,大公主叫奴才悄悄儿同您说。” 昭宁帝也笑出声来:“那你便过来。” 孙太监躬身走到昭宁帝边上,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回。昭宁帝心头火起,还得笑道:“我知道了,他要去便去。” 孙太监应了声是,退出了乾清宫。 庭芳得到昭宁帝的答复,心中有数,爽快的接了王雄英的拜帖。离休沐日还有两天,江南党都得了消息。到那日,昭宁帝故意要跑马,令徐景昌伴驾,江南党的文臣瞅着徐景昌出了门,立刻蜂拥而至。 说是来讨教算学的,谁不知道来送礼?“束脩”之贵重,陈氏看的心惊胆战。庭芳安抚道:“陛下的吩咐,娘去歇着吧。劳苗姨母色色点好,一个金珠子都别落下,尽数报与我知道。”说着又把学过算术的豆青豆芽调与了苗秦氏,疯狂的登记造册。 一日功夫,庭芳收到的礼,有近十万两之巨!连夜写了道西洋算学题送入宫廷,昭宁帝解出答案,连连冷笑! 庭芳收了礼,审讯还在继续。锦衣卫的刑法下,只有昭宁帝想不想揭,没有问不问得出的疑虑。庭芳肯收礼,众人还当她肯去浇昭宁帝的怒火,哪知竟是毫无动静!王雄英急的团团转,他女婿如今就在诏狱里,亲闺女又是得宠的姬妾生的,日日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,王雄英被很磨不过,只得鼓起勇气再次登了定国公府的大门。 其实休沐日那般动静,瞒的过谁去?不过是做作罢了。真急的上火,哪里还管徐景昌在不在家。他便是不在,就不知道你送礼了?在门房投了名帖,也不家去等着,堂堂一个郎中戳在门口,摆明了要插队。 庭芳极少在家接待同僚,再加上她毕竟不是实权官,日常送礼的多,然真求她办事的便少了。她能直达天听,鸡毛蒜皮的事求到她门下,不是浪费钱么!此回着实事大,连党魁袁阁老都按不住,再贵也得拜菩萨,想要摆平气头上的昭宁帝,真是非她不可。 被王雄英堵了门,又收了那多银钱,不好不见。引了王雄英到正厅,才落座,王雄英便道:“太傅这几日可见着了陛下?” 庭芳道:“陛下不曾宣召。” 王雄英道:“陛下几日肝火旺盛,恐于龙体有碍,下官心忧之。” 庭芳笑笑:“陛下心怜百姓,如今天下烽烟四起,如何不忧?”庭芳心中呵呵,一查一串子贪污,还怪昭宁帝火大?她收的那十万雪花银,都气的够呛。被抓的人早就被查封了家当,先前女眷还能出门,次后尽数被关在家中。能求到庭芳跟前的,皆是为了亲戚并保自身不被牵连。非举家之力,动辄几千上万两银子的抛费,当真好大手笔! 混官场的,第一条就是不吝脸皮。被庭芳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,王雄英不痛不痒,反道:“治大国若喷小鲜,陛下何苦急于一时?陛下最敬太傅,还请太傅宽慰些许,实乃百官万民之福。” 庭芳懒的车轱辘的打官腔,便道:“我有个折子,方才写好。王郎中倘或得闲路过,就劳你跑趟腿,递往通政司衙门吧。” 庭芳的折子素来直呈昭宁帝,要过通政司,那便是公开了。王雄英接过折子,不敢当面打开,装模作样的揣进袖子。庭芳却道:“我不大通八股,写起折子来也是白话,王郎中不若替我瞧瞧,遣词用句若有不妥,我好修改。” 王雄英忙忙拿起折子,翻开一看,登时目瞪口呆!庭芳不出手则已,一出手便是废除贱籍!瞪着庭芳,也太大胆了些!王雄英冷汗都下来了,教坊司盈利供给内库,庭芳这一招固然避免了家眷之苦,却是夺了昭宁帝之利。不是火上浇油么? 庭芳淡淡的道:“我是个直性子,你们那般绕着弯儿讲话我也不是不会,不过觉得不爽快。我便直问你,光我家堆的那一库房的银子,被抓的人该不该杀?” 王雄英喏喏不敢答言。 庭芳道:“心急火燎的来寻我,不就是你们不占理么!平日里给陛下添堵的事儿还干的少了?怎地现在又怕他龙体有碍了?既是不占理,我又如何求情?那日我略提了一句仁心,陛下就恼的在乾清宫把我发作了一番。我便是太傅,到底是臣子,还能硬摁着陛下不按律令处事?” 王雄英苦笑:“太傅的药也下的太猛了些。” 庭芳冷笑:“我便是太后,也捞不出那么许多人。我问你,你说他们该罚不该罚?” 王雄英只得道:“该。” 庭芳道:“不就结了。既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