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臣本就不可越雷池一步,大公主年幼自是至亲,待她嫁了人,有了驸马,照样要分出君臣。既选择了夺储,就没必要再想人间温情。天子,本就不算人。徐景昌知道,他恪守臣节才是最安全的。古今往来,恃宠而骄者还没见哪个有好下场。昭宁帝与庭芳,就是标准的宠臣,昭宁帝从未有真正的宠,庭芳亦没有真正的骄。昭宁帝对他,是想过真宠的,二十年情谊,现活在世上的人,没几个人能跟他比。可他得斩断昭宁帝的天真。一分天恩,即可让他粉身碎骨无以为报;二分天恩,便挫骨扬灰也不够了。他没有回应帝王恩宠的实力,故昭宁帝的宠幸,他承受不起。 凿花的地砖上,跪着的滋味想想都难受。徐景昌又不是庭芳那等阳奉阴违之人,跪下去是什么地界儿,必定不挪窝。昭宁帝生怕他真的那么倒霉,恰好跪在花纹上。庭芳跪坏了他担心没人使和徐景昌翻脸,徐景昌跪坏了那是真心疼!不过转瞬,昭宁帝扛不住了,沉声道:“起来吧。深更半夜的别闹脾气,烦!” 徐景昌乖乖站起,立定不动。昭宁帝炸毛:“你这性子,忒招人烦!” 徐景昌沉稳的道:“陛下,明日要赶路,该安歇了。” 昭宁帝:“……”尼玛!算了!认栽!睡觉! 昭宁帝憋屈的一夜难眠,他堂堂一个皇帝,居然降服不了旁边那货!想想庭芳的狗腿样儿,果然这位才是真大爷!气死他了!他为亲王时,捧着真心给严春文,被严春文一掌糊脸上。等做了皇帝,试图再捧捧真心,竟被徐景昌干净利落的扔了回来,简直岂有此理!偏偏这货除了拼死护着叶庭芳外,全无私心!他并不能对朝臣生杀予夺,叶庭芳就狠狠抽过他一巴掌,徐景昌如是说,不过表明他不会反抗。昭宁帝想大喊,你这混蛋比我熊多了!靠! 赶路加批奏折,昭宁帝白日里累的够呛,终是迷迷糊糊的睡了。一觉醒来,帐子里还是漆黑。扭头看徐景昌,呼吸平稳,似睡的十分香甜。无聊间,忽想起人说武将最是机敏,从不睡实。有心试探,用力一拳挥了过去。拳风快过拳头,徐景昌猛的睁开眼,条件反射的抓起袭过来的拳头用力一握一扭,昭宁帝立刻痛呼出声。 徐景昌彻底清醒,无语的瞪着昭宁帝,半晌,牙疼的道:“陛下该庆幸臣手边没刀。” 昭宁帝疼的龇牙咧嘴,太监与宫女踩着极轻的步伐,在账外轻声问道:“陛下醒了么?” 昭宁帝不耐烦的道:“天还没亮呢,下去!” 太监与宫女又悄悄的退至角落。 昭宁帝觉得手腕生疼:“你这般本事,怎么练的?” 徐景昌道:“反应不过来,次日直接一顿鞭子。” 昭宁帝倒吸一口凉气:“小舅舅?” 徐景昌嗯了一声。 “也忒狠了些。” 徐景昌道:“小舅舅只是不想让我死的太容易而已。” “战场就那样凶险么?” 徐景昌笑道:“寻常战场自是不会,可是这是我小时候练的本事。”只不过小时候没有这般身手罢了。 “啊?” 徐景昌道:“时常伴着殿下睡,不下狠手怎能保护殿下。”幼年能弄死他的,不只有刺客。没有这样的本事,他怎会被燕皇后纳入羽翼之下,又怎会在徐景林出生后,还能被请封世子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家,从一开始,他与昭宁帝之间的真情实意,就夹进了君臣之别。 昭宁帝垂下眼:“我不知道。” 徐景昌道:“陛下知道了,我便练不成了。”时隔多年,还是觉得恶心!宫中的侍卫无穷无尽,最小的皇子遇刺的概率几乎没有。但他只能用这样残酷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价值,来获得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赶出宫廷的保障。 他为何信任庭芳?是因为他给了一份真心,庭芳能差不多回应。他为何不信皇族?是因为他竭尽全力,太上皇却轻描淡写把原该属于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