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阁老还想说什么,房阁老抬手阻道:“我想辞官。” 叶阁老大惊:“不可!老哥辞官,再进来的人,可未必是……” 房阁老沉静的道:“我替大伙儿试试水,圣上若留我,便是还圣明。圣上若不留我,只怕……” 叶阁老急道:“那也不能如此冒险!” 房阁老道:“我老了,该服老。你才说你不如我,实在过谦。我此刻辞官,圣上不好意思追究,恐怕还给些体面,我的儿孙也能受益。我是小人,对不住你们了。” 叶阁老看着房阁老苍白的脸色,想起几个月前为了替自己说话气的痰迷心窍,今番又遭了大罪,哪怕不辞官,内阁也得换人。此情此景,拿来试探圣上,真是个好法子。劝说的话再说不出口,唯有叹气。 房阁老道:“老叶,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。” 叶阁老道:“老哥请讲。” 房阁老真心实意的道:“宦海沉浮,我退了就无事了。你还在朝中,一个不好,满盘皆输。看着不好了,宁可丢官弃爵,急流勇退。余下的不用操心,我家里还有几亩薄田,哪怕你什么都没了,只管来寻我。好话我不会讲,叫你子孙有饭吃有书读,我是能做到的!” 叶阁老登时觉得寒气从脚底涌上,他,是不是也该退了? 第191章 喵喵喵 叶阁老猛的醒过神,抓着房阁老的手,几乎落泪:“悔不该往日赌气,不曾与你好好说话!”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难。他要真翻了船,落井下石的不知凡几,能给他留条后路的,便是大恩。他们家四处买小宅子藏细软为了什么?不就是为了有个万一,子孙还有翻身的资本么? 房阁老苦笑:“我说了,我不是好人。乡间虽富,却没有好先生。” 叶阁老立刻懂了房阁老的言外之意,天下英才聚京都,京畿地区的考试又更加容易,所以高官显贵之子孙,机会大的不是一点半点。房家和叶家类似,宅子都是圣上赏的。辞官后,除非是圣上特许,否则要搬出去住。京城不易居,加之叶落归根人老还乡的风俗,必定要往原籍迁。房阁老是江南人,江南考场自古以来就厮杀惨烈。说没有先生是假,考试难度太大是真。可把孩子弄成京城户口容易,每年来回的童子试岂能轻巧?只得把孩子留京,又怕他们学坏,便想着托孤了。叶阁老忙道:“此事容易,我家有个家学,只别嫌那帮混小子淘气,上学的地方尽有。你若回乡,索性叫孩子拜了康先生为师,就同康先生住着,怕他不成才?” 房知德寒毛竖起,跟先生住?岂不是一日十二个时辰全在先生眼皮底下过活?吾命休矣! 房阁老久闻康先生大名,终于展露笑颜:“如此,我便放心了。” 叶阁老也跟着笑:“两位公子一起?” 房阁老摇头:“哪里能那样厚的脸皮?小儿子年纪小,拜托你了。” 都是阁老,彼此家中情况心里都有个数。房知远平平,连童生都还没中,科举之路只怕艰险,叫他也欠着人情住叶家,还不如省着人情砸在房知德头上。可怜天下父母心呐! 叶阁老瞧见房阁老精神不好,不便过多打搅,起身告辞。房阁老亦知需要将养,不敢做足全副客套,在床上朝好邻居拱拱手,权当相送。房知远作为长子,替父亲把人送回家,才算全了礼。 叶阁老回到家中,刚好吃晚饭。又是不爽的一天,决定找点乐子。挥退了一群晚辈,留下庭芳与庭玬两只小猴子陪吃饭。叶俊文近来常感到别扭。先前叶阁老说先培养大房的两个女孩儿,再叫小八接上。可如今小八夭折,叶阁老依旧不拿正眼瞧庭树,心中不由焦急。他好歹混迹朝堂多年,再蠢也有个底线。庭芳与庭珮常出入外书房,叫他心生警觉。对庭芳而言,她是外姓人,哥几个都是她兄弟。大房好不好,能有多好,跟她有点关系,但关系不大。但于叶俊文自己而言,家主是他儿子还是侄子,关系就大了。他不担心叶阁老百年之后弟弟跟他抢族长,却是担心庭珮有了大出息,庭树全然制不住他。好几次想与庭芳分说利弊,却无机会。今日又见庭芳留下,正想截人,忽又见庭玬留下了,心中暗自松了口气。一对活宝,只怕真的是消遣。心里隐隐有些不安,到底没再说话。 叶阁老累了一天,就不想说正事。依旧同昨日一样,叫了满桌好吃的,看着两个孩子吃东西。庭玬最近长大了些,没有以前那么二了,但庭芳知道叶阁老就是想享受投喂的乐趣,故意招他,没几筷子,兄妹两个就开抢。 庭芳弹琴之人,筷子十分灵活。庭玬气结,扔了筷子就用勺子舀。庭芳偏拿筷子去夹他勺子里的菜,几个回合,竟是没吃几口。庭玬怒了:“四!妹!妹!” 庭芳笑嘻嘻的道:“三哥你筷子拿的太差劲了,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