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庭芳的字时,笑着点点头。要说叶府七个姑娘,有谁能让康先生上心的,便是庭芳了。囿于时代,即使庭瑶是个不叫人操心的性子,也不可能如庭芳一样下死手。女人家再有才,还得看肚皮争气不争气。陈氏父亲官至布政使,又只得她一个女儿,打小琴棋书画什么没教?也是精心挑了丈夫,谁料她不能生,便是娘家也无言。再瞧那二房太太越氏,父亲虽是国子监监丞,却不十分令女儿读书,不识字固然不行,才华就免了。嫁进家来,五年生了四胎,把丈夫拢的水泼不进,连公婆都高看一眼,谁不说她有福?故女人过的好不好,看父看夫更看子,学问实不必深究,有功夫学学家务才是正道。 几百年的鸿沟没那么容易化解,哪怕到了21世纪依旧有不少女人持此观点。庭芳从不劝姐妹们,只暗自发狠罢了。学生用心了,哪怕是个女学生,老师也难免偏爱三分。竟把庭芳与庭树一并要求,一个字写歪了都不行的。庭芳着实争气,一叠纸写工工整整,看的人赏心悦目,于九岁上甚是难得。再看对句,更偶有巧思。赞了一回,又暗叹一回,可惜不是个哥儿。 康先生的满意两个字只差没写在脸上,庭珊看的眼热。她是二房唯一的姑娘,既无人要求她学的多好,也无人拘着她说甚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。她比庭芳大了两岁,功课却差了十万八千里。好在娇养的姑娘并无甚嫉妒之心,加之庭芳有意交好,姐妹两个倒时常一起玩笑。见庭芳得了脸,竟是替她高兴的多。又怜她庶出,还时常关照一二。 上了一回课,便到了休息吃点心的时候。姊妹们按年龄品性凑做一堆,唧唧喳喳的说话。庭珊捡起庭芳的字便道:“你那法子真个好,写的真漂亮。我也想学,只坚持不下去。” 三房的六姑娘庭苗插话道:“什么法子?也说来我听听。” 庭芳只得道:“我听人说,把纸贴在墙上,执笔垂直于纸上练字,写出来的方有筋骨。试着练了几日,觉得有点意思,便日日练了。” 庭苗眼睛一亮:“真的?” 庭珊摇头:“真的是真的,可累的很。我写了一盏茶功夫,就抬不起手来。亏的她一练几年,瞧她打人都比别个疼些。” 庭芳哭笑不得:“我甚时打过人了……” 庭树也道:“累是累了些,可读书习字,还嫌什么累?” 庭珮苦着脸道:“四妹妹你可把我坑的惨了,三妹妹回家练不到一盏茶,偏叫我爹瞧见了。听得你日日如此,逼的我也练呢,倒是饶过了三丫头!你拿什么赔我?” 庭玬和庭理也跟着点头,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! 庭芳笑嘻嘻的道:“羞羞脸,你们还不如我个姑娘家。如今说我坑你们,待明日金榜题名时,拿什么来谢我?” “谢你个如意郎君可好?”庭玬和庭芳同年,说话随便的很。 庭芳大大方方的道:“不比你们几个考的好,我再不要的。” 一句话说的个个都欢喜,庭树也忍不住揉揉庭芳的头:“偏你嘴巧!” “你再揉烂了我的花儿,叫你赔!” 庭树翻个白眼:“小气!” “就小气。” 庭芜道:“索性大哥哥替我们姐妹们一人买几朵好了。” 姐妹们齐齐拍手称是。 庭芳大笑:“这可真得谢我了!” 庭树曲起手指敲在庭芳头上:“谢你个棒槌!”众人见庭芳皱着脸,都笑开了。 庭苗看着与众兄弟打趣的庭芳羡慕不已,低头扯着自己的衣带子,都是庶出,她怎么就那么命好呢?唯有庭兰哼哼,见个带嫡字的就先好三分!倒瞧你日后真能有什么前程!咱们走着瞧! 第6章 庭兰今年十一岁,恰是半大不大的年纪。若说十分懂事,又还小;若说半点不懂,却又懂些个常识。庭芳在太太跟前比旁人都得脸,没什么好说的。谁让她亲娘没了,打小儿就以为太太是亲娘呢?虽说有了体面,到底没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,算是好歹相抵。可凭什么跟兄弟们也那么好?女孩儿家跟兄弟亲,便宜占大发了。叶家兄弟七个,刚生的小哥儿不算,其余都叫她拢了去,日后不提别的,多往夫家送几回东西,人家就不敢慢待她。都说太太命苦,也就是太太了,娘家不凡才衬的不好。换个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,嫁进来十几年才得一个哥儿,早叫人踩到土堆里不得翻身了。每每同姨娘说起,姨娘也只会说与兄弟们多亲近。然而到底要怎样才能像庭芳一般呢? 说容易也容易,说难也难。叶阁老无疑是个目光长远的老爷子。为着手足相亲,特特叫兄弟姐妹一道儿读书识字。感情好才能抱团儿,养的女孩儿天南海北的嫁了,能不能亲娘家,亲到什么程度,都得靠打小儿处的感情。骨肉亲情不假,不好好煨着,时间长了还得生分。老太爷盼着儿孙都亲香,然而男女有别,实乃人力不可强求。彼时对小姐们的教养不像古时那么放纵,不提骑马射箭纵横球场,有名望些的人家,便是出门逛个街都难。女孩儿们越养越规矩,越来越娇羞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