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,你看什么呢?快进去吧,坐这么久车了,我可累了,想赶紧休息了。” 张兴文的嘴边扯出一抹说不清意味的笑容:“……没什么,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回来了。” 他说完这句话,就上前拍起了门。 啪,啪。 守门的小厮刚吃了饭,这会儿捧着肚子懒懒地躺着消食呢,被惊起来,一边嘟囔着问“谁呀”,一边抽开了门闩,把门打开一道缝来。 张推官这个职业,比较容易遇着突发事件,虽然已经下衙,但来找他的人还是有的,小厮倒也习惯了晚上有人叫门。 但这回他还是惊着了,瞪眼看了好一会,才失声道:“……三、三爷?!” 披斗篷的少女自然是张巧绸,她也又上前两步,训小厮道:“发什么呆?还不进去通传?” 小厮目光又移到她身上,张巧绸离开足有四年了,长大不少,但她样貌底子没变,小厮认一认还是认出来了,惊愕过头,连问候都忘了,连滚带爬地返身往里面跑。 张巧绸拉一拉张兴文:“三哥,我们先进去吧,我想早一点见到娘。” 张兴文点一点头,抬步向里,两个中年妇人垂着手一声不响地跟了上来。 今晚月色好,撒下一地银辉,不用灯笼也能看得清路途。 一行人走到二门处,前方,张推官领着人迎面过来了。 他第一眼先看在了张巧绸身上——这个数年未见的继妹打扮得及其奢华,她当年带走的东西不少,但支撑不起她这样的穿戴,后面跟着的两个中年妇人,举止一望便是豪贵人家的仆妇,来历更是奇怪。 照理说,张巧绸两年前便该回来了,张推官当时已经预备要叫张兴志去接,但张老太太接了封信之后,却冷言冷语地来阻止了他,言道他当时公开了张巧绸做的事,才两年功夫,城里人没那么快忘掉,巧绸如今已经适应了乡下的日子,不如索性让她再多住一阵。 张老太太这个话是有道理的,与张家来往的人家看不见张巧绸罢了,若看见她,才不过两年时间,很容易把先前的记忆再勾出来。张推官当初把时间定为两年,是考虑了张老太太的承受底线,如今她自己想明白了,意识到了什么才对女儿好,张推官也就没有多说。 后面张老太太一直没有提要人去接,他也没管。 毕竟张巧绸只是他的继妹,不是女儿,他花不到多少心思在她身上。 谁知她突然主动回来,还是和张兴文一起。 张巧绸没有在看张推官,她的目光定在了张推官身侧的一对少年男女上。 这真是出色到在月光下都能令人眼前为之一亮的一对璧人。 两人衣饰都很普通,少年穿的襕衫甚而洗得半旧,但第一眼望上去很难注意到这一点,只会被他本身的英越俊朗,与孤冷凛然的气质吸引住。 少女穿着鹅黄襦裙,这是暖色调,她却穿出了一种冷冷淡淡的感觉,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,只插了两支小小的珍珠发簪,不留心看几乎都注意不到,却愈显得乌发堆叠如云,一张脸庞巴掌大小,如雪般白,长睫掩映下,眼神微微一抬,望过来的时候—— 张巧绸嫉妒得想上去划她一刀! 这几年她一年比一年出落得好,揽镜自照时,时常心生自得,到哥哥找上她,替她牵了一根金光闪闪的红线时,她就更为自己的容貌自傲了。 然而再多的自傲,抵不上她见这少女的一眼。 几乎瞬间,当年那种总被比下去的刺痛的感觉全回来了,并且还更痛一筹。 她怎么能——她凭什么长成这样! 苏长越微微往左踏了一步,遮住了珠华。 对面这姑娘眼神中的不善太明显了,要是能化为刀,肯定飕飕直飞过来的感觉。 他身材高,肩膀也长宽阔了一些,这一步踏过来,把珠华遮得严严实实的,什么也看不到了,她只好拉拉他背后的衣裳,低声道:“苏哥哥,不用挡,我不怕她。” 她还挺好奇呢,张巧绸这模样一看就让人联想到“衣锦还乡”,她一个姑娘家,打哪忽然发的财?何况又和张兴文凑一堆去了,这一对兄妹,没一个好心眼儿,想想都知道他们凑一起没好事。 说完见苏长越不动,她想起来他没见过张巧绸,应该不知道她是谁,就补充了一句:“是我小姨。” 苏长越迟疑片刻,这才让了她出来。珠华忙细细打量起对面一行人来。 张推官开了口:“巧绸,你要回来,怎么不送个信让家里人去接?还有兴文,你那么莽撞就跑了,家里担心你,找了你好久,老太太更是一直都记挂着你,如今总算回来了。你等会见了老太太,可要好好认个错。” 张兴文拱了拱手:“大哥教训得是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