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结束,天色已暗,清风习习,月色朦胧,青石的台阶,红色的栏杆,每一寸都是皇宫的土地。 一行人陆续离开,王希月搀扶着白夫人上了马车。 她刚刚坐定,便迫不及待地问:“是不舒服吗?脸色怎么这么苍白?” 这句话跟明知故问没有区别,在这场宴会上,优秀青年白不厌,受到了一众人的奚落,让母亲眼睁睁看着心里难受。 白夫人靠在车厢壁上,睫毛微微颤抖,落下了一滴泪:“月光他没做错什么。” 王希月见缝插针,附和道:“自然什么都没做错,您看御史台的张老劝他迷途知返呢。” 白夫人的一颗心跟被生煎一般,车辆颠簸,滚轮儿里绞进了碎石子发出锵锵的声,然后被甩了出去。 “也不是非要忤逆他的意思,让他选个更合适的,也不要求多出色,像你这么出尘脱俗。哪怕是个一般般的,只要没嫁过人,没死过丈夫就行。”白夫人终是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,用帕子不住地擦拭着眼角:“他好端端的就因为喜欢个人受到奚落,我这个当娘的心里真难受。” 王希月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:“如果是阎良花的话,绝不敢去纠缠白哥哥,哪怕对方是我能找到最好的男人。毕竟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更好,不是死死的拖累他。” 白夫人听了这话大为感动,“你可真是个好姑娘。” 王希月羞涩一笑,觉得有些遗憾。若不是已有婚约在身,也许她能够再争一争。 姐姐已经成婚,紧接着就是自己,她的脸上不禁出现了一抹哀愁。 白夫人到底年岁不是白长,看着王希月热情的样子,心里就清楚怎么回事,不由得叹了口气,握住了她的手:“都是我儿子没福气。” 王希月勉强笑了笑:“也许对于白哥哥而言,阎小姐就是福气。” 白夫人摇头:“我觉得不是这般,这个霍家的大小姐并不如你为人考虑。” 做婆婆的总想要儿媳,满腔心思都扑在自己儿子身上。 在白夫人看来,阎良花还差得很远,无论是家事礼仪,谈吐性情,完全不符合一个当代儿媳该有的水平。 王希月眼神闪烁:“可是白哥哥就像是被蛊惑一般,脑子是热的,要看着白哥哥直入迷途吗?” 白夫人一阵沉默,良久之后吩咐车夫前往霍府。 这是她心中几经周转,最终下的决定。 她不想和自己的儿子再一次发生正面冲突,也不想儿子误入歧途,一辈子那么长,感情那么脆弱,用一段感情去赌上未来的仕途不合适。 白夫人说:“可能得麻烦你陪我走一趟,我久不在长安,对长安里的人和事儿都不通。” 王希月十分想在阎良花的那张脸上看出异样的情绪,心中愉快的不得了,爽快地答应:“您是长辈,我幼时承蒙您照顾,咱们两家本就亲近,何必如此客气呢。这个霍夫人……” 她开始详细的介绍起了霍父的内情,等着抵达霍府后基本都摸了清楚。 阎良花挂着的牌子是霍家大小姐,但实际上和霍家没什么关系。 她孤身一人带着一个拖油瓶,像是客一样寄居在霍家。除了为人谈吐还算过得去,礼仪方面糟糕的一塌糊涂,在长安城里更没什么朋友,性格很是孤僻。 就这么一个人,何德何能得到白不厌的垂爱? 王希月越想越气愤,觉得白不厌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儿,将来一定会后悔。 她不能让将来的白不厌后悔不迭。 两个女人怀揣着针对性的心思,在霍府的侧门口下车,让丫鬟去敲门通报了身份。 …… 丫鬟敲响了正院的门,进到屋中,行了一礼:“东侧门的赵五递上来消息,说是白夫人和王家二小姐登门拜访。您要不要见呀?” 突然递上来的消息让人一怔。 霍夫人正坐在梳妆镜前,由着丫鬟解自己发髻上的发钗,过了半晌,又将那根发钗又插了回去,脸上露出了莫名的异味:“大晚上的登门拜访,怕是有急事吧。” 王婆子都端来了水,但霍夫人并不准备卸妆。 王婆子说:“这大晚上的突然登门,该不会是为了蘅芜苑那个吧。” 霍夫人将脂粉盒打开,铺了点粉到脸上,胭脂涂在嘴上,唇边微微翘起:“十有八九是为了她,我可等了好久。” 霍夫人当初把阎良花是寡妇的消息放出去,是要对方跌落到泥潭当中,再也爬不上来。 事实证明,也的确达成了目的。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