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罢,二五眼虽然爱唱反调,将来成了夫妻,他完全可以驯化她。 可谁知……他无法接受,自己对一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人动了心。他践祚十七年,习惯了奉承追捧,即便感情这种事上,也必须操控全局。他一直端着,他想也许很久前他就开始注意她了,只是他必须端着,他在等齐嘤鸣先向他臣服。终于等到了,紧绷的弦丝瞬间瓦解,他可以“迫不得已”将就了,却不料打击来得那么突然。在他心头翻江倒海的时候,她还是一潭死水,看他装模作样献殷勤,心里八成笑他像个缺心眼儿吧! 皇帝的千般想头,在嘤鸣这里,无非是奸计没能得逞的愤怒。 她和他打擂台不是一天两天了,就是因为太皇太后的误导,让他觉得可以在这上头做文章。先前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没闲着,把一切都理通了,皇帝给她分派了体顺堂,不就是出于揶揄和试探吗。她要是住进去,很快就会换来他的奚落,说她不知礼义廉耻,没名没分往爷们儿跟前凑;眼下她没照他的吩咐行事,正好又落他口实,让他能够理直气壮罚她顶银盘,送膳牌。反正不管怎么样,他都有给她小鞋穿的办法,她再垂死挣扎扑腾两下,万岁爷肯定更高兴了。 毕竟让主子高兴,也是奴才的本分,嘤鸣想了一圈儿,决定认命了,“既然主子发了令儿,奴才没有不遵从的,这会子就领差事上值。” 她蹲了个安,却行退了出去,皇帝盯着她的背影,眼神像荒原上的狼,恨不得一口咬穿她的脖子,让她尝尝不知死活的后果。 外头人其实都捏着一把汗,万岁爷在东暖阁召见,着实有些吓人。本以为这回嘤姑娘别说吃挂落儿了,有去无回也不一定,正在他们伸长了脖子探听动静的时候,姑娘一打竹帘自己出来了,见了德禄嘿地一笑:“谙达,我这回归敬事房啦。” 德禄、三庆和小富俱是一怔,然后沉沉冲她叹气儿。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油盐不进的人呢,她的心别不是砖窑里炮制出来的吧!德禄摸摸后脑勺,笑得十分僵硬:“敬事房里当差的都是太监,姑娘进去,可算独一份儿。” 到哪儿都是独一份儿,真让人羡慕。德禄带着她上敬事房报到,敬事房的太监都惊呆了,管事的站在那里,打千儿也不是,磕头也不是,看着德禄直愣神。 专管呈膳牌的瑞生哭了,“那我可怎么办,差事都没了,还不得上北五所刷官房1吗。” 大伙儿同情地看看瑞生,闹得嘤鸣也很尴尬。她想了想说:“这样成不成,这件差事算咱们俩的,你每日从敬事房送过来,我在影壁那头接应你。” 这么一说瑞生顿时不哭了,直勾勾盯着管事的瞧。 管事的甄小车也不是傻子,他当然知道这是万岁爷和未来皇后之间的情趣,虽说让姑娘送膳牌,但姑娘绝不可能归敬事房管。正愁这大佛该怎么供奉才好,她自己这么说,那是再好也没有了。 “快!”甄小车说,“还不快谢谢姑娘!有了姑娘这句话,你就有了吃饭的事由啦。” 瑞生忙上来打千儿,“奴才谢姑娘周全。” 嘤鸣说不必客气,“原就是我横插了一杠子,是我对不起你,快别说谢不谢的了。” 就这么,嘤鸣的差事给定下了。她虽领命呈敬绿头牌,但敬事房里上牌撤牌的事儿都不由她管。瑞生传授她一些进牌子的诀窍,正说着,外头有宫女站在廊下喊陈谙达。瑞生哎哟了声,悻悻出去了,嘤鸣靠在窗口瞧,看见宫女往他手里塞银子,他推辞不迭,宫女把眼一瞪,“臭德性,平常见了银子嘴都合不拢,今儿装什么清廉!” 宫女走了,瑞生才进来,托着银子冲嘤鸣讪笑,“姑娘您瞧……” “干这差事有进项?”她问,然后瑞生从两块碎银里头挑了一块大的,放进了她手里。 “有钱一起赚。”瑞生嬉皮笑脸道,“您不知道,后宫的那些主儿,为了在皇上跟前露脸,常给咱们些小恩小惠,为的就是把牌子往前凑。像刚才的,是景仁宫的。她昨儿身上才干净,今儿想拔头筹,给咱塞点儿利市,咱拿人钱财,自然得给人办事儿。”一面说一面把写有宁妃的绿头牌从一堆牌子里挑出来,放到了头一个位置,“万岁爷点卯的次序有迹可循,常是随手挑头几个,只要咱把宁主的牌子搁在前头,起码有五成的机会能挑中她。” 嘤鸣想了想问:“那要是后宫的主儿都塞银子,该怎么处置?” 瑞生说:“银子来了咱不敢不接着,不接就是有意和小主儿过不去,她们花钱不过求个心安罢了,不至于叫人使坏,有意撤了她们的牌子。至于万岁爷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