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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节


    皇帝负着手,重又往前慢慢腾挪,“朕是在想,该怎么对付你。”

    如此直言不讳,让嘤鸣觉得有些惶恐,“奴才草芥子一样的人,怎么敢劳万岁爷费心琢磨呢。前头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吧,耿耿于怀也没什么意思,您说呢?”

    所以是一个占了便宜的,来劝慰一个吃了暗亏的,说算了吧,做人心胸要开阔,是这个意思吧?

    皇帝觉得这人有些鲜廉寡耻,不过再一想,过于计较确实会把这颗草芥子碾碎,她的生存,不过是靠他指头缝儿里那么一丝间隙罢了,捂得太紧了,她过不去,底下就玩儿不成了。

    皇帝又有主意了,说:“朕脚疼。”

    嘤鸣回头看了眼,现在都能看见慈宁宫大门呢,才走了几步而已,怎么就脚疼了!

    “那怎么办呢。”她说,“要不然您略等等,奴才回去传舆,再来接您。”

    皇帝哼了声,“你想让朕一个人站在夹道里等着?”

    “您要是怕黑,奴才可以把灯留给您。”她十分体贴地说,“奴才眼睛好,能摸黑回去叫人。”

    可皇帝并不接受她的提议,九五之尊自己挑灯,简直滑天下之大稽。况且他并不是真的脚疼,不过是想刁难她一下罢了,皇帝说不成,“你奉命伺候,自己跑了是什么道理?”

    这下子嘤鸣没法子了,心说你靦着老脸,不会是想让我背你吧!就你这模样,站在三丈以内能把人冻哆嗦了,你还想上身呢,真当人好欺负?

    于是就僵持着,她低头思量,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没有一回能消停,见了她就想摆布她。他讨厌她是纳辛的闺女,讨厌薛尚章到这个时候还想让自己人霸占他的后位;可她呢,她也讨厌他目空一切的鬼样子,蛮不讲理的狗脾气。还有他们一家老小害死了深知的仇,若非怕给薛齐两家招祸,她早就尥蹶子不干了。

    皇帝享受她束手无策的难受劲儿,他就这么站着,抬头望望月,“今儿是十五……”

    嘤鸣的郁气从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,她不待见皇帝,也不待见月亮,“今晚的月色可真难看。”

    皇帝愠怒地把视线调到她脸上,“你的眼睛要是用不上,回头就抠了吧,放在你身上也是糟蹋。”

    这下嘤鸣不敢发牢骚了,动不动就要抠人眼睛,这是第二回 了。她叹了口气,低头瞧瞧皇帝的鞋,“万岁爷,好好的怎么会脚疼呢?是鞋不合适,还是长鸡眼了?”

    皇帝脸上一僵,“你又在胡说什么?”

    然后嘤鸣就不说话了,把羊角灯放在足边,就那么掖着手,低着头站着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这是什么意思?皇帝见她不作为,又有些恼火,她不是应该说“万岁爷,奴才来背您”的吗。她一个女人,皇帝自然不会当真要她背,可是态度很重要,可惜她连这种与人为奴的自觉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朕但凡火气大一点儿,你这会子就该人头落地了。”皇帝寒声道,“你就是这么伺候的?”

    嘤鸣抬起眼,一脸茫然,“奴才什么都没干。”

    就是没干才可恨呢,皇帝看着这张脸,两眼火星子四溅。忽然发现她呆愣愣的样子很有趣,嗳了声说:“齐嘤鸣,朕御赐你一个新名字,叫懵鹅,你觉得怎么样?”

    嘤鸣自然是气得不轻,这皇帝的脑仁儿大概只有核桃大小吧,给人起绰号的事儿他们七八岁就玩儿剩了,他这会子还拿这个来恶心人呢!

    她眨了眨眼,“老佛爷说,奴才将来要给您当皇后的,懵鹅皇后,您觉得怎么样?”

    这下皇帝噎住了,半晌转过身去,嘟囔了句:“谁答应让你当皇后了!”

    这件事彼此都无可奈何,无可奈何到最后只有认命。嘤鸣说:“您没答应,那带奴才上地宫里认地方做什么?奴才从没见过您这样表决心的,还没怎么样呢,您就要和奴才‘死同穴’了。”

    论斗嘴的功夫,皇帝在她面前永远不是个儿。只是说完了,彼此都发现将来这个自己讨厌的人,要和自己生死相随,那种感觉确实不怎么让人受用。

    皇帝的脚终于不疼了,他举步往前走,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。嘤鸣顿了顿,还是快步追上去给他照道儿,这一路因为没有御前的人围拱,皇帝现在给她的感觉,不过是个发不了威的普通男人罢了。再往前是隆宗门了,近门的围房是军机处,外头站班的太监远远见了皇帝,啪地一声打袖行礼。不一会儿里头章京出来了,冠服端严的臣工们打千儿迎驾,嘤鸣转头瞧了一眼,这时的皇帝m.ZzWTwX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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