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在那个全族尽灭的夜晚,也曾有钢铁怪兽冲入他们的部落。 人类的火把四处摇晃,眼冒红光的怪物四下杀戮,长矛与刀剑在铁皮上折断。人类军人向逃跑的老弱病残挥动起屠刀,对上部落最精锐战士的却是一具魔像。对它的一切攻击都像隔靴搔痒,而它每一次挥舞手掌都会留下不再动弹的血肉,父亲的怒吼被钢铁巨手拦腰打断……地狱般的场景在童年的许多个夜晚纠缠不去,是因为太过可怕,还是时间让记忆与噩梦混杂一道?玛丽昂忘却了那一晚的真实,只将钢铁恶兽当做梦中的怪物。 现在她想了起来。 玛丽昂的心脏在狂跳,身躯在发抖,血液在皮肤下沸腾,但这一切都不是出于恐惧。愤怒在她骨骼中点起一把烈火,能将眼前的一切全部焚烧殆尽。 她没有戴上那串项链,它被好好地放在地下城中属于玛丽昂的那个房间。她的房间里放着母亲的牙齿,友人的赠礼,匠矮人制造的衣柜,梅薇斯采集香草给她缝制的香囊,失而复得的同胞在兽人传统节日给她打造的刀鞘,那位大人在她某次化形回来后为她披上的外套……她的家中放着她的珍宝。 又一次,儿时打碎她家园的噩梦就站在玛丽昂家门口,这一次,轮到她站出来了。 玛丽昂长大了,无数人与事构成了她现在强大的身体与灵魂,她不再无能为力。她已经有了尖牙利爪,并且又有了家人,朋友,同胞。这里是玛丽昂的栖身之地和埋骨之所,是她的家园与乐土,她会为此与世界为敌,粉身碎骨在所不惜。 这一次,她会赢。 母亲啊——狼女在心中用这个词称呼两位改变了她人生的女性——我不会再害怕了。 在骨骼生长的哔啵脆响中,一头巨狼出现在山坡上。她洁白的皮毛不存在一丝杂色,那灿烂的银色如同月光,而惊人的体型能与魔像比拟。倘若还有狼人部族的萨满在世,这头巨狼与狼神画像的相似一定会让他们震惊。 “狼人玛丽昂,数次自然洗礼让她血脉返祖,在化狼时她能无限接近狼人的始祖——那种强大的银狼被原始族群视为神灵或魔鬼。不需要日月之光她也能完成变身,曾有研究这种神秘生物的德鲁伊学者这样说:‘不是满月呼唤银狼,而是银狼呼唤满月。’” 一声狼嚎划破夜空。 不知什么时候,遮蔽了天空的云层散开了,一轮满月高悬天上,照亮惨烈的战场与满是战士的山坡。一声狼嚎后无数声响应,在玛丽昂身后,经过自然洗礼的兽人们正在化身为兽,化兽者德鲁伊施展了法术,兽语者的灵兽伙伴们跃跃欲试。 各种掠食者在月光下舒展着利爪,食草的犀牛、角羊与野牛低下头颅,他们冲锋起来更胜过重甲骑兵。第二声狼嚎便是冲锋的号角,在巨大银狼的带领下,这只队伍冲向战场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魔像轰然倒地。 塔砂拔出了插入魔像头颅的弯刀,为刀刃上焦黑的痕迹皱了皱眉头。拆掉第六只小型魔像的时候,她的刀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磨损,或许对付这些铁皮罐头,用长柄武器会更好。 这里是都城地下大概一两百米的地方,溶洞蜿蜒曲折,还有小型魔像巡逻。这种魔像大小和人差不多,对塔砂来说不算特别难打,但是特别烦人。它们会在发现敌人时呼朋引伴,不能马上解决,就会被围追堵截,还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。 不过,塔砂依然觉得这里比最外层好。女巫指引的入口是一条充满了坍塌和碎石的非正式小路,溶洞最低矮的地方必须匍匐前行,最狭窄的地方能把人卡得喘不过气。塔砂一点不胖,但她长了一对非常占地方的龙翼,这俩大家伙在狭窄空间里累赘得让人无语凝噎。塔砂忍不住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电影,她喝着茶看里头的主人公挤在窄巷里艰难蠕动的时候,万万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。 谢天谢地,那段窄小的通道已经结束了。 溶洞之中出现了人工雕琢的痕迹,游荡的魔像渐渐多到避无可避,又渐渐少到不见踪迹。穿越魔像的领域,前方出现了岔路众多的迷宫。 “奇怪……”维克多嘀咕道,“这未免太传统了一点。” “传统迷宫?” “传统法师学院。”维克多说,“排斥施法者的人类帝国,都城下面却有一座运行非常完好的传统法师塔迷宫,到处都是法师把戏。” “你能解开吗?”塔砂开门见山地问。 “当然。”维克多说,那副嫌弃的口吻仿佛塔砂刚刚问了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