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道理,违背的念头自然而然消散。 大部分人都在点头,看起来和拉里有相同的感受。离开前站在拉里旁边的那个人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,脸上又露出了不顺从的神情。“如果有人不这么做呢?”这刺头笑嘻嘻地问道格拉斯,“要是有人违背了,斯派克会拿掉他们的头吗?” “违背者的身份卡会被注销。”道格拉斯说,“也就是失去了来这里的资格。” “但是对咱们中的不少人来说,一张卡片可比不上手里头的货物值钱。”刺头又说。 “要是与前途之类的东西比起来,货物就没那么值钱了。”道格拉斯笑道。 “跟你来的人都是烂命一条啊。”刺头不依不饶道,“别说前途,咱们的人生都没几个钱重要。” “的确,你们来的时候都是烂命一条。”道格拉斯耸了耸肩,一跃跳上了马背,“可是当你们来到了这里——只要你们不放弃手上的机会——事情就不一样了。” 他的口气如此笃定,仿佛眼前普通的城镇是什么能实现梦想、改变人生的梦幻之地。拉里记得自己跟他谈过这个,在某个醉醺醺的夜晚,某个还不确定要不要来的时间。“你把那里说得这么好,”缺牙拉里口齿不清地说,“说得这么好,你自己又从那里得到了什么?” 道格拉斯看起来并没有富得流油,他没身穿华服,没骑着高头大马,也没抱着漂亮女人。拉里这话问得像挑衅,声音又小得像嘟哝,道格拉斯却为此转过头来,露出一个比平常真诚许多的笑容来。 “一切。”他说,“我梦寐以求的一切。” 于是拉里来了,拿上了他信用额度允许的最多商品。要是这些东西卖不出去,把他拆开卖也还不清钱。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做买卖过活,好在赶上好时候,来自东南角的商品正紧俏。 所有第一次拿货的人都只有为数不多的信用额度,哪怕全部卖光,进入瑞贝湖的总数也只是九牛一毛。饥饿营销让许多有购买意图的人被吊足了胃口,他们可能花费一两个月犹豫是否要买家门口的某样商品,却在走私贩们时隔一周再次出现时一拥而上,痛快地掏了钱,还觉得自己运气很好。 小黑市的客户最为热情,在这儿徘徊的人比以往多上了几倍,打扮就绪的走私贩还当自己被官方的探子或找茬的苦主抓了个正着,险些一露面就掉头跑路。人群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们,一张张远远称不上赏心悦目的脸笑出一朵朵花儿来,谄媚得让人起鸡皮疙瘩。 “那个,就是那个药!”中年秃顶的男人喘着粗气,刚从人群中杀出血路挤到最前方,拿钱的手一路戳到药贩子脸上,“我买十份,不,我全买了!” “我出两倍!”拿口罩遮脸的人喊道。 “三倍!” 壮阳药是当之无愧的拳头产品,不知怎么的便声名远播,人性的某一方面在此暴露无遗。买药自用的人不少还藏头露尾,二道贩子和欢场老板的手下则来的大大方方,一个个双眼冒光。所有壮阳药在第一个晚上就销售一空,最后几分的出售还变成了拍卖,拍卖到最后甚至险些引发斗殴。“你知道我的老板是谁吗!”竞价到脸红脖子粗的人向彼此吼道,几句对吼中的信息量足以让情报贩子笑得合不拢嘴。 东南角出售的止血药剂效果很好,数量极少,不过它并不是第二受欢迎的品种。排在壮阳药后面的是一种绿泥似的美容草药,将之敷到脸上能让你的肌肤“透亮光滑光彩照人娇嫩如花”,还能“延年益寿青春常驻”,前者肉眼可见,后者纯属扯淡,不过要反驳后者至少需要过个几年,在其他药剂的药效立竿见影的时候,不少人相信了药贩子随口胡诌的鬼话。抓住商机的走私贩赚得红光满面,把没抓住机会的人嫉妒得眼睛发绿。 拉里对行情两眼一抹黑,此前每种商品都拿了一点,药剂瞬间卖了个精光,其他部分就有些头疼。“我又不是做这个的料子。”他跟相好的抱怨,龇出缺了牙齿的嘴,“你看我的脸,哪里像个卖东西的?” “你这木头脑子!”相好米歇尔骂道,“卖药的钱别花了,先去买衣服!” 买全套衣服裤子鞋是一笔不小的花费,几乎用光了卖药赚来的钱,心疼得拉里直抽气。他几乎被米歇尔拽着买完了衣裤,又被她拉去看那些坐马车的生意人怎么走路。还真别说,等拉里穿上了这套行头,像个上等人一样昂首阔步向画廊走去,那个踹过他好几次的守卫根本没把他认出来。那家伙为他拉开门,恭恭敬敬地弯下腰,拉里只感到一股热气往胸口冲去,走得格外昂首挺胸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