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奔上去,纪陶却同她挥一挥手,转身上船走了。 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,蓦然间醒了坐起来,累得吁吁气喘,却茫然不知身在何处,只觉得身子奇热,双手被裹成了两枚小粽子,什么都抓不住。而这间屋子摇摇晃晃,晃得她头晕目眩。 有只凉凉的大手覆上了她的额头,声音忧虑但极温和:“累成这样怎的还未发汗。告诉我,做什么噩梦了?” 唐糖张了张干涩的唇,竟是开不出口,纪陶立时递了水喂她:“我们在去三清镇的夜船上,你发了高烧,睡了一天都不见好,我怕你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鹿洲会觉得害怕,便自作主张带你上了路。” 唐糖眼泪挂下来:“那朱掌柜……” 纪陶扶她躺下来:“朱掌柜都告诉我了。听她说,二哥……仿佛要的只是糖糖一个,你若离了鹿洲,他身上又有伤,想必很难再要挟她们什么。他们有的是人,你放心。” “那你放心你二哥么?你有没有见着他?” 纪陶强压一腔怒火,摇了摇头:“我不敢离你左右,也未出去细找。他许是故意躲着不敢见我,许是已然跑了。” “他不会放过我的。待他伤一好,必定还会回来捉人。” 纪陶恨道:“那他就是在做梦,我再也不会同你分开。” “……他巴不能拆散我们。” “别这么说。” “分明就是这样,上元节那夜,他便是来同你说这事的可对?他要留着我这个活口以作它用,怕活杀的时候你瞧着伤心,故而要掳了我走,教你看不见的时候再下手。难道不是?” 纪陶揉揉唐糖脑门,难过极了:“他从来只知道读书,也不知从哪去生的这一身豹子胆。哼,下手……他昏了头,我岂是吃素的?” 唐糖故意说:“你不如将我交给了他,从此尽可逍遥快活去,更不用为我伤了兄弟和气。” “没了你我还剩什么?” “从前也没听说你有多欢喜我。” “那是你还小,又……名不正言不顺,也不方便提。万一吓着了你,回头再不给我写信,我看你不住,反让你被什么危什么虎的骗走,到时找谁说理?总要先看紧了,再待你到了年纪,一鼓作气,他们若是不允……小丫头不懂情和爱不要紧,好歹懂私奔是个什么意思。从前即便早早对你说了,你若不懂,我才是吐血三升。” 唐糖回忆一下,分别七年间,除却他们中间又见过的那寥寥数面,纪陶的信的确月月都来,从无一月中断。诶,这个老狐狸,当真是这样死死盯着她么? 她横他一眼:“三爷明明这般风流,倒说得自己娶不上媳妇似的。” “我的朋友往后一个个带给你验,你自己摸着良心说,哥哥哪里沾得上风流二字。” “往后……有往后你会我留遗言?三爷就没盼着和我在一起过。” 纪陶顿了顿,呼吸都难过得有些阻滞,他揉揉她的头发:“胡说八道,好容易守着盼着,长成了这个样子,我如何舍得。” “长成了什么样子?破脸一个。” “不破的时候挺好看,即便破了,也楚楚动人,是个可以娶回家的姑娘了。” 他的唇瓣软得像是棉花糖,柔柔往她面颊贴了一下,他也不敢吻得深,就这么碰了碰,竟刺得她有些微痛,唐糖眼泪就涌出来:“你同梁王究竟在交易什么?” 纪陶叹气:“二哥中了一种睡花的剧毒,惟梁王处可得解药。” “他身中剧毒?嗤,昨夜他那个样子,如何我一点都看不出来。你可知道,你为他苦求解药,他却似乎与梁王另有交易,险些将你卖给赵思凡。” 他刮一下她的鼻子:“糖糖说得好生难听。” “难听?哼,你左臀上的桃花还纹在人赵思凡腕上呢!” “二哥确然是过分了。” “那还怪我,分明就是你被卖了。” “此事我也是才知。我正月时见过二哥毒发时的样子,当真痛不欲生,看得人很是揪心。糖糖,二哥从来待我最好,若没有他,世间早就没了我这个人。去年四月二十六那夜,他去地牢私探,我因着急出门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