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他:“方才纪某归府,见刀刀午睡起来,正在寻裘老伯。我不知裘大人是如何告诉他的,我记得您仿佛比纪陶还小一岁?” “呃,哥……” “称谓事小,刀刀看来很喜爱裘大人,如蒙不弃,不若今夜就在敝府用了团圆饭,而后同去灯会罢。” “呃……也好。” 唐糖瞪大了眼。 “糖糖好生招待你家上官,一会儿西院再见,裘大人回见。”半是揶揄,半是认真,说完也不待唐糖答应,居然就要走。 唐糖奇问:“大人要去哪儿?” 纪理回身道:“刀刀方才想要人陪他画画,我这便去他屋中。”说罢兀自走了。 唐糖见这家伙倒也听劝,笑眯眯由他去了。 裘宝旸讶然问:“你没事罢,对纪二这么和颜悦色的,这个后妈当得很舒心么?” 唐糖呸他:“宝二哥才没事罢,作甚答应他同去灯会?” “哥方才不是说了,往后不同纪二抬杠了。遭了那样的罪,也难怪他性子愈发古怪,想想真是……疼,哥是不忍心忤逆他,再说哥从小被他一瞪,愣是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。” 唐糖想起袖中裘宝旸抄的曹四渠案卷宗,正着急欲读,纪方却已前来催请:“方才见了二爷,他说宝二爷一会儿在府上用饭,要我赶紧来请。二爷还说,府上今岁这个新年过得缺了许多年味,让老奴这就过来请宝二爷过西院去,说宝二爷字好,帮着府上写几个灯谜,挂上凑气氛。” “二哥倒是会差使人,还知道哥字好看,也罢也罢。”裘宝旸欣然起了身。 唐糖不得工夫看卷宗,只得再次藏起来,一路走一路问:“宝二哥你夜里当真打算伴他一同看灯?” “又不是伴他,横竖是伴纪刀刀,哥喜欢小孩子。” “宝二哥,你也老大不小,怎不正经娶个亲什么的?他们兄弟……原是因为小时候算的命,这才故意晚的。” 裘宝旸十分落寞:“哥欢喜的人,她又不欢喜哥。” “谁?” “别提了,哥少说也有半年没见她了。” “半年,那姑娘家人也不逼她嫁人的么?” 裘宝旸一摆手:“罢了,哥也没资格过问。快走,今夜纪二请客,哥定要蹭一餐饱的。” 唐糖真未料宝二这般没心没肺个人,心里居然还深藏了一桩伤心事,问多了也怕给人添堵,赶忙噤了声。 ** 上元夜无禁夜,传统的灯会本身只是设在龙亭河东岸,今年却因是新帝登基的头年灯会,京城富商土豪皆捧场般地砸上了巨款,这一夜的灯会俨然被办成个龙亭湖两岸的空前盛会,湖上更泛了艘艘亮灯画舫。一时灯火连作海洋。 而这夜玉盘当空,浮云散尽,双岸烟花此明彼灭,仿若永不停歇。 陆上观灯人山人海,裘宝旸扛起刀刀就往肩上搁:“你爹怕你尿他一脖颈,来伯伯肩上坐。” 唐糖牵念那个曹四渠跑去西京寻过刀刀母子的事,心下不安,草木皆兵地想劝宝二爷不要乱跑,不想阿步指一艘近处画舫道:“二爷,便是这艘了。” 船即刻离岸,偌大画舫上客寥寥,裘宝旸上船看呆了眼:吓,这贪官为让儿子过节游河观灯,真是下了血本的。 裘宝旸隔窗望见一边灯火通明:“刀刀过来看,西岸好像有人舞狮。” 纪刀刀眼尖,指着西北那头:“裘伯伯,那头还有舞龙!原来舞龙就是这样的?能让船驶近些么?” 阿步道:“当然能。”这便使唤船往那舞龙处去。 趁裘宝旸领了刀刀上船头上看舞龙,纪理一把攥过唐糖的手,领了她直往画舫二楼。 二楼的鲜花美酒果蔬摆了整一条案子,空气里音乐有绵柔香甜的果香,滚圆的玉壶恰好挂在窗前,月明星稀,市声漾在水汽里,听起来渐渐远了。一切都像是蓄谋已久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