哦?这些日子身上可曾受了伤?” 纪理摇头:“哼,再伤哪及被骗的心伤。” “你也别一口一个骗子地唤,我从未打算骗你,大人生死未卜的这些日子,我又细细想了千百回,您若活着回来,我不惧坦言自己那点混账心思……纪二你别用胡子扎我,诶不要闹了,你今天倒是有没有工夫听我说?” 纪理忍笑停下:“有。” “你笑什么,屡屡迫我说出我对你的情意,真欲开口说了,你又这个样子。” 他受不了唐糖一本正经的样子,捉了她脑袋来又是一通胡乱猛扎:“小狐狸。” 唐糖挣了挣:“你先放开,听了也别生气。” “横竖早已被你气死了。你说。” “我……从小就喜欢纪陶。” “这是你对我的情意?” “大人容我从头说完。” “哼。” “六岁,嗯,七岁的时候我读‘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’,我抄下来,镂在他的书桌底下,镂在孔明锁上,镂在绿豆酥上……” “哼。” “你不要总是哼,也不要满腹龌龊念头,事无不可对人言,我小时候的念头十分纯粹,自觉没什么是见不得人的。” “老三可曾领情?” “纪陶又不知道……他领的什么情?” “老三向来笨极。” “你别再诋毁他,再说我为甚要他领情?天上的星星好看,也不定非要摘下来挂在脖子上罢?” “后来?” “后来我大了回孟州,纪陶在京城,给他回信我先用孟州的酸黄果挤了汁兑了水,沾了在信纸底面上描那一句死生契阔,待水渍干透,酸黄果的颜色便消隐不见,我再于纸上沾墨写信。我想……他若哪天灯下一烤,信底的字便显出来,哎,不过我猜他不会去烤的。” “好生……缠绵的心思。” 唐糖低下头:“大人……” “可惜一个傻一个笨。” “啐!在大人眼中旁人都是呆傻蠢笨,就你绝顶聪明。” “我再聪明也嗅不出此前哪一句是唐小姐对我的情意。” “大人能不能不要急?您就是这样逼人太甚!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您有情意,我甚至都不知道您哪里好,臭名昭著,臭脾气一堆,臭毛病也是一堆,成天哼哼哼,哼这哼哪,天底下没有一件事情可以入您的法眼,遂您的心意,哪怕让你说上一个好字。” “所以觉得我很有趣?” “有趣个鬼!是你马不停蹄地勾引我,勾引我……” “哼,我勾引你?” “我都肯承认自己是个混账,大人若是有种,就也别再耍赖。” “……” 唐糖终又翻开《墨子残卷》:“求大人详读第九章。” “好。”纪理见她神色珍重,依言坐于案后,捧了书册来阅。 唐糖这才得以起身,整肃衣衫,转身去给纪二端茶,回头望望他难得狼狈的胡茬子脸,又去绞了面巾递于他擦拭。 第九章 很长,一直读到日头老高,纪理方才缓缓释卷,问一直静守一旁的唐糖:“所以说,唐小姐当时对公主墓中的所有预判与见识,皆不是你的揣测,而是实实在在来源于这一章?” 唐糖点点头。 “哼,也就是说,你在入墓之前就知自己将会永葬主墓室中,沉与川底,万劫不复。” “大人……” “这便是你对我的情意?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