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火旺,可以借我取暖。如今……如今……我借他取暖吧。” 她淡淡说着。陇西是霍远寒做皇子封亲王后的封地,也是个苦地方,老皇帝不喜欢他这个儿子,就将他远远赶走。他和她在陇西住了几年,霍汶就是在那里出生的。那个时候他年轻气盛,心怀大志却困在陇西,每每苦闷了便拉她说他心里的宏图霸业,他说他是皇子,她就是皇子妃,他是亲王,她就是亲王妃,他若有朝一日登上大宝,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。 这么多年过去,他确实做到了他的承诺,可两人却越走越远,对她而言最幸福的时光就是他心里最不堪回首的陇西。回了兆京,他登基为王,帝后二人各拥一宫,便不再像从前那样夜夜同床而眠、相拥取暖。 崔元梅拣了些好的回忆缓缓说给俞眉远听,沉缅过往的目光现了些笑意。俞眉远并不打断她,只是静静听着。屋外云层越发厚起,一道蛇电自云间闪去,劈亮了黑沉的夜。电光一闪而过,随之而来是惊雷炸响,轰地一声落地。崔元梅眼中回忆被这雷声打散,她似乎受了惊吓,猛地扑到惠文帝身上,将头埋进他的脖间。 夏夜阵雨,似天地哀恸,滂沱而至。 俞眉远看了眼窗外,风雨飘摇,时辰已经不早了,她咬牙:“母后,时辰不早了,我们还需早作打算。江婧皇嫂、霍翎、长宁都等着我们,还有太子殿下与晋王……” “我知道。”崔元梅仍扑在他身上,声音幽沉,“阿远,我知道你有些本事。你带着玉玺、遗诏和虎符走吧,别留在这里了。” 他冰冷僵硬,不再像从前那样回应她的温柔,真叫人哀伤。 “母后,我不能走。便是要走,也要皇嫂和霍翎先走,我们需要保证他们的安全。他们两个是太子殿下的软胁,若是留在京中,即便日后太子带兵攻回京城,五皇子若以他二人为质,太子殿子恐怕反受其迫。我打算让皇嫂和霍翎明晨动身,带着遗诏与玉玺前往西北寻找太子殿下,只要他二人平安,太子才没有顾虑。” 从昭煜宫回玄天阁的路上,俞眉远已将后事盘算妥当。 霍汶那人平日虽不苟言笑,骨子里却是个极疼妻儿的男人,若江婧和霍翎逃不出去,他日这两人必成他最大的掣肘。 “虎符我会交给云谷的人,托他带去鸣沙关交给晋王殿下。”她继续说着,“我们不能同时都离开,会叫人起疑。我与母后留下,替他们争取时间。” 能瞒住霍简几人的时间越长,他们成功离开的机率才越大。 “按你说的做吧。”崔元梅起身,“广胜,把虎符、遗诏与玉玺交给阿远。” 广胜应喏,取来三件东西交到俞眉远手中。 “母后,我今夜要出宫一趟,明日不知能否在早朝之前赶回。若不能及时赶回,这里的事少不得要母后先撑着了,还望母后节哀,以大局为重。”俞眉远叮嘱道。 “去吧。”崔元梅点头。 俞眉远转身离开。 踏出玄天阁的门,她才惊觉自己已全身冰冷,那里边……真是冷到了骨头里。 …… “阿翎,已经说了三个故事了,你还不睡?”烛火温暖,照出江婧脸上一片温柔。 霍翎倚在她怀中,眼珠子一转,奶声奶气道:“打雷,娘怕。阿翎是男人,阿翎要保护娘。” 说着,他便伸手抱住江婧的臂。 孩子体弱,经不得冰气,所以屋里没放冰块,江婧正替他摇扇,被他一抱就摇不下去,瞧着他鬼精的眼不禁莞尔:“娘不怕雷电,是阿翎害怕?” 霍翎被母亲戳穿了小伎俩,脸一红,嘴硬道:“阿翎不怕,阿翎保护娘。” 江婧笑得更温柔些,才要开口,就听屋外传来急声:“太子妃,晋王妃求见。” 她的笑便敛了。这么晚,外头还下着雨,平时不爱出昭煜宫的阿远怎会来访? 亲了亲霍翎的额头,她宽慰了他几句,将霍翎交给奶娘照看着,她披衣出了屋。外头雨势暂歇,只余绵绵细雨,一人身着宽大的斗篷提着盏琉璃灯站在院中,琉璃灯发出的光将她身畔的雨丝照得格外清晰,如针一般落下。 “阿远,你一个人过来?快随我进屋里说话。”江婧忙上前。 俞眉远也不将头上遮了半张脸的兜帽摘下,只是匆匆掩了她的唇。江婧已然猜着必有异/事,当下也不多语,只将她拉进了自己的屋里,并遣退了所有人。 “皇嫂,我长话短说,你切莫惊慌。”俞眉远听了听周围动静,确保屋里屋外都没人听壁角才开了口,“父皇驾崩了。” 一句话,说得江婧脸色骤变,往退了两步。 “父皇驾崩,秘不发丧,但也瞒不了多久,太子不在东宫,京中恐有大动,你趁夜把东西收拾一下,明日一早以去素清宫祈福为由出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