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缱绻,又是一阵耳鬓厮磨。 等俞眉远羞恼万分地坐在铜镜前手忙脚乱上妆时,时间已然不早。 她不想再理这人了。 …… 大婚第三日,是百官进宫道喜,帝后赐宴太元殿。 百官之宴设在午膳时间,百官与命妇同赴。前两日是皇帝自家的宴饮,都不如这百官宴饮来得热闹。太元殿上红缦绕着梁柱垂悬而下,喜气非常。四周皆站满随侍宫女太监,太乐署的乐师在殿侧奏起鸾凤合鸣的喜乐,席上冷碟酒水齐全。殿里诸官与命妇各自作揖行礼、应酬往来,笑声不断。稍顷,礼官唱起,帝后二人驾到。 霍铮和俞眉远跟在他们身后缓步进殿。 百官先向帝后行了跪礼,随后司礼太监宣读大婚吉词,百官齐举杯向霍俞二人敬酒。霍铮与俞眉远便遥敬诸人,连饮三杯。 乐曲奏起,惠文帝笑着压手令众人落座,宴饮方始。 大殿正中便有舞姬踏着乐音徐徐而入,一时间殿上红缎高扬,舞姬们似杨柳轻折,腰枝纤软,舞姿曼妙。一曲舞罢,下面便有臣子站起敬酒献贺词,俞眉远少不得陪饮,不多时便已喝了半壶下肚。 她酒量虽好,然这殿上人多,又生着炭火,乐音也闹,她坐了半天,酒劲发出来,便觉闷热难耐。和霍铮耳语一句,她便告罪离席,去了后殿的熹和园透气。 初春寒冷,才踏出太元殿她便被冷得一醒,殿里殿外差别太大了。 熹和园里种了一片蜡梅,二月正值花期,黄白红三色梅花开得正艳,清香透骨,冰冽沁人,俞眉远嗅了两口便觉神清气爽。 在园里绕了一圈,酒意发散得差不多,她方折身回去。 才行至园子拐角处的小径,俞眉远就撞到一个人。 魏眠曦不知何时竟跟了出来,站在小径上冷眼看她,离她不过五步之距。 俞眉远正站在一株白梅下,她在园里走了一会,身上落了些梅花,俏皮而清丽。 她已非少女装束。不同大婚那日的庄重,今日她身上是交领的大红祥云出凤袄裙,脑后发髻高挽,凤摇珠灿,明艳无双,颊上晕开的红与眼中的娇压过这满眼繁花。 那才是初嫁的姑娘该有的颜色。 却不属于魏眠曦了。 上辈子他没给过她如斯娇颜,这辈子她也不再给他。她已另嫁他人,不管他花多少心思、有多少悔恨,都已经挽不回来。生死可改,轮回可换,纵然他们都能越过这世上最难逾越的时间,可有些事却比时光更难更改,比如她的心。老天给了他们机会,但她却不肯再给。 俞眉远只朝他微微颌首,道了声:“魏将军。” 魏眠曦捏紧拳,一语不发。他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她过得很惬意,眉眼平和,身上添了温柔,没了从前剑拔弩张似的冷刺,像极了刚刚嫁进魏府的姑娘,甚至……更美。 他能够想像她与霍铮恩爱的模样,哪怕喝了再多酒他都无法将那些画面从脑中驱逐,他怀念欢喜膏,可又答应过她不能再碰,所以他只能忍着针扎似的痛,日夜被过去和现在蚀心。 她怎能绝情如斯? 俞眉远身后跟着的宫女面面相觑着,有些闹不准魏眠曦要做什么,他也不让路,也不说话,只是站着。 “魏将军?”她又唤了一声,坦荡平静。 他仍只是紧紧望着她。 “素欢,魏将军怕是喝多了在这里迷了路,你去殿里找些人过来,扶将军回去。”她想了想,点了身后一个宫女的名字。 “是。”素欢应声而去。 “我没醉。”魏眠曦却随之开口,“只是想起旧事,有些移不开步。” “既然是旧事,还想来做甚。将军是聪明人,当知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