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得霍引那目光穿透人心,忙不迭地甩下帘子缩回去。 车厢里俞眉远正歪在软垫上,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九连环,青娆小心翼翼窥了她一眼,不敢多说。杨如心朝青娆递了个疑问的眼神,青娆无奈地耸耸肩,没人知道俞眉远怎么了。 霍引纳闷极了。俞眉远对亲近的人并不记仇,生了气没两下自己就能想通,很少一气气上三天。 她不待见他,他又不能闯进车子里,徘徊了两步,霍引只能闷闷地离去。 到了入夜时分,他仍不见俞眉远出来,就又找了借口过去。 “四娘,兄弟们在林子里打了野味,你下来尝尝?” “霍大侠,刚才六哥已经送过一次,姑娘说了,你自己留着尝就好。”出来的仍是青娆。 “叫四娘出来。”霍引沉不住气,终于有些急了。 “这……”青娆咬咬唇,为难道。 她已经说过睡觉,说过写札记,说过阅书,说过头晕……一天几次变着法儿的拒绝,青娆都快找不着理由了。 “青娆,进来帮我更衣。”俞眉远的声音传出。 “霍大侠,姑娘恐怕不便出来,你晚些再来寻她吧。”青娆得了这话松口气,说了句就忙将帘子一扔,又缩了回去。 霍引被拒之门外,表情越来越沉。 …… 休整一夜复又上路。 山路越来越难行,山上气候也越发潮冷,又添如今已是入秋,寒意来袭,夏衣已挡不住风,众人纷纷添上外袍或者换上夹衣。 又三日过去,霍引仍未能同俞眉远说上话。这丫头滑溜得像尾鱼,他抓也抓不着,哪怕远远见到她下了马车,他还来不及到她跟前,她已经没了踪影。 霍引的心情一日差过一日,脸上的笑挂不住,见了人都寒着张脸。押镖的兄弟们已然察觉这古怪的气氛,却也不敢多问,每天除了公事外,连说笑打闹的动劲都少了。 众人在白雪岭上已经走了很久,再往前就是鲤鱼谷。鲤鱼谷是处狭长的山谷,两侧皆为悬壁,是个极易设伏的地点,若潜龙寨的人在两边悬崖上设了落石阵,他们一进此谷就无处可避,是以霍铮下令在谷外的山坡上暂时扎营,又派了两人前去打探。 待一切安排妥当,霍引又习惯性去寻俞眉远的踪影。 六天了,明明两个人就在一处,可偏偏他怎样都见不着她。 他忽然发现,天下之大,若一个人有心躲避,再近的距离都是枉然。相思之苦,就算一天不见,都叫人觉得漫长。 …… 俞眉远并没呆在马车里。 六天,她已经闷到极致了。 “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?”身后有人开口说话。 俞眉远坐在营地旁边一块高石的上边,拎着坛酒慢慢喝着,听到声音并不转头。那人踩过碎石,走到她身边坐下。 “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?”魏眠曦问她。 “喝酒还需要学吗?”她望着绵延的山,随意回答。 “也对。”魏眠曦笑了笑,“这什么酒?香味很特别。” 俞眉远忽露了丝嘲弄的笑,转过头道:“千山醉。” 他本轻嗅着空气里淡淡的酒香,听到酒名一怔,露了几许飘远的回忆目光来。 半晌,他方叹道:“原来是千山醉,我没福气喝的酒。” “不是你没福气,是你嫌弃这福气。”俞眉远纠正道。她心里很空,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。 魏眠曦沉默了一会,才又问:“你有烦心事?” “有。” “在烦什么?”他问。 “烦你话太多,吵我喝酒。”她刺了他一句,眼角余光瞧见石头一侧树旁站的人。 那人在树旁站了颇久,一直隔着距离看他们。 她心绪又乱起。 脚尖在石壁上一点,她话音未落,人就已经从魏眠曦身旁掠走。 这次,那人如电般跟上,似盯着猎物的苍鹰。 …… “四娘。” 俞眉远只闻得一声叫唤,她眼前人影晃动,有人突然闯到她面前,让她猛地煞停脚步。 霍引终于抓到了她一回。 “有事?”俞眉远连称呼都懒得叫,直接道。 “你躲了我六天,阿远,到底什么原因?”霍引语气有些强硬,也不再叫她“四娘”。 除了六天时间的急惑之外,如今还有丝酸意,他实在不愿看到她和魏眠曦相谈甚欢的画面,哪怕只是一刻。 “我从不躲人,只分想见与不想见。”俞眉远转开眼,他站在风吹来的方向,以背替她挡去秋风。 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,眼前这个霍引有着与霍铮如出一辙的温柔与体贴。许多时候,他的关怀都不动声色,似一场润物无声的春雨,不知不觉渗进她坚如顽石的心里。 “你不想见我?”霍引心一紧缩,又酸又疼,“为什么?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