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肤上却被泡得通红。 他眼眸紧闭,眉头拢作山川,沉在水下的手紧攥成拳,似在苦忍着某种痛苦。杨如心站在岸上,指尖拈着数根丝线,每根丝线的另一头,都没入霍引背上的要穴,再顺着血脉游走。 “唔。”霍引咬唇闷哼,唇瓣已被咬破,结痂,再咬破。 体内似的无数细针穿行,慈悲骨的寒意被这数十道针力驱赶着,沉坠于腹,像埋了座冰山,火潭中的至阳至烈之气随着细针烧过他的经脉。 火烧般的灼痛,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碎片,而慈悲骨的寒意却又像冰锥般锤打落下。 痛到极至。 “你忍忍,马上好!”杨如心手势一改,将丝线扯紧。 霍引再度咬牙闷哼,只觉得身体要被丝线撕开。 杨如心一狠心,手上施力,彻底将丝线从霍引体内抽出。 “啊——”霍引承受不住这痛,猛吼出声,双目陡然圆睁,眸色赤红,如身下这潭水。 丝线回到杨如心手上,垂悬而下的丝线另一端,是无数支细针,此时都已发黑,往下滴着血。 霍引睁了眼,运气调息,平复着体内痛苦,一边嘶哑开口:“第几天了?” “第……十一日。”杨如心收起丝线,顿了顿,回道。 十一日? 霍引心头一急,如电光般从潭中跃出,岸边衣袍被他手中劲力挑起,他人才落地,衣袍便已裹上身。 “霍引!”杨如心跟着追出洞去。 霍引已急掠回了白露阁。 十一日……他又失约了? …… “姑娘,不等了吗?”青娆小声在俞眉远耳边说道。 俞眉远已倚到马车车厢内的窗边,正挑了帘子朝外看着。 马车停在一条溪流旁边,钱老六正牵着马饮水喂草,吴涯检查着车轮轴与车后绑的所有东西,等俞眉远发话。 云谷的出入口只有这一处,她进的时候溯溪而上,离的时候也沿溪而出。 第十一天了,霍引并没依约出现。 俞眉远探头出窗,望望来时的路,朝钱老六和吴涯高喊:“六哥,吴涯,走了。” 钱老六和吴涯不约而同地回望一眼,应了声“好”。钱老六走回坐上马车,吴涯则翻身上了另一匹马,在马车旁边护行。 马蹄踏响,车轮转起,嘚嘚朝前。 俞眉远放下帘子,靠到迎枕上,她如今要想的是到时候怎样才能进入清晏山庄。 去往昌阳要一个月时间,向老爷子大寿在七月中旬,此时六月上旬,他们的时间富足,并不急着赶路。 马车缓行过云谷的山头,云谷便越来越远。青娆靠在壁上,头一下下地点着打盹。俞眉远睡不着,无聊便翻出一小坛酒慢悠悠饮着,才喝了几口,她就听到一阵马蹄声遥传而来。 俞眉远本不在意,只是这阵马蹄声由远及近,速度快得很,转眼就已经到他们马车身后,似乎专追着他们而来。 她觉得奇怪,便拉开帘子,探头往后瞧去。 “姑娘,好像有人跟来了。”吴涯驾着马跟在车旁边,也正朝后张望着,见她掀帘便开口道。 俞眉远只点点头,仔细看去。 林间跃出两匹马儿,朝着他们这里奔来,跑在前头那匹马的主人瞧见马车的影子,竟从马背上腾起,自山路两边的树梢掠过,电光般疾行而至。 “六哥,停车。”俞眉远忙道,人已掀帘出了车厢。 “吁。”钱老六拉停了马儿,俞眉远从车上跳下。 身后那人已经赶了上来。 “小阿远,对不起。”霍引满头大汗地落到她面前。 总算赶上了。 这次的约定,他必不会错过。 俞眉远不问他原因,只从车前取下了水囊扔到他怀里:“歇口气再说话。” 身后的马蹄声没停,她又转头看去:“还有人?” “嗯,一个朋友也要去昌阳,我送她一程。”霍引拧开水囊,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水。 她既不问,他便也不说。 从火潭出来一路赶到这里,他连水都没顾得上喝,此时嗓子里已干得冒烟。 驶来的马儿背上坐着个杏色衣裙的女子,俞眉远眉一蹙。 “是云谷的朋友,与我情同手足。”霍引怕她想岔,忙解释。 俞眉远却没接茬,她往后走了两步,眉头松去,扬唇笑道:“杨姐姐!” 马儿到她跟前停下步伐,杨如心手持着缰绳又惊又喜:“四娘?” …… 杨如心弃马进了俞眉远的车里。俞眉远的马车虽不大,却布置得舒服,软褥迎枕,梨木方案,铜炉熏香,可谓麻雀虽小,五内俱全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