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着俞眉远午后小憩的时间,长宁悄悄溜到别苑西角的和畅堂上找霍铮。 霍铮正在霄烟台上坐着看书,听了长宁的话扔下书,问她为何。 “编不下去了。真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,母后不是应下替她择门好亲事了,你还非要大费周折安排这些事,若叫阿远知道了,她……”长宁说了一半闭了嘴。 这几日,她也算看出来了,阿远对霍铮有心,虽未明言,但也不大藏,就这短短几天,都问起霍铮好几回了。 偏霍铮不让她告诉阿远他在别苑的事。 “过些时日我就走了,有些事不定下,我走得不安心。”霍铮淡道。 此去云谷,他不知还能否回来,就算能回来,没个一年半载都不可能。 一年半载……阿远今年十五,马上要十六了,待他回来,她已经十八,早要嫁人了。 他只是希望她嫁得顺隧,过平平安安的日子。 “反正我不管了。”长宁看着这两人难过,心里不痛快就撂了担子,“你人也在这里,有事自己和她说去,老是避而不见算怎么回事?” “我一个外男,插手她的亲事,岂不是让她不痛快?长宁,若是她不自在,这次就算了,过两天再说吧。”霍铮重新拿起书,低下头去,“你和她在这里好好玩两天,也探探她的话,前头见的人里边,可有她中意的。” 长宁见他铁了心的模样,又说了两句,霍铮只是看书,不再回答,她气得跺了脚,转身跑了。 霄烟台终于安静下来,霍铮却难再看下手中的书,只盯着纸上蝇字怔怔出神。 过了片刻,耳边传来脚步声。 有人又上了霄烟台。 “长宁,还有事?”他并不抬头。 那人上了霄烟台后就站在最后一级石阶的上边,不再往前走,也不开口。 沉默了一会,霍铮觉得奇怪,略抬起眼。 “阿远……”他眼前站的人,是俞眉远。 …… 俞眉远穿了身半新的衣裳,白底萤草纹的绫袄,绯色小金鲤的百褶裙,长发编成简单双挂髻,脸上脂粉未施,清清静静,不再是第一天来香醍别苑时的盛妆。 她是跟在长宁身后悄悄来的。每次向长宁问及霍铮时,长宁都支支吾吾,顾左右而言他,她早就怀疑,不想长宁竟憋到今日才去找霍铮。 “是你安排的?”俞眉远心里窝着团火,见他望来便不客气开口。 霍铮起身,越过了身前小案,走到她身边,温言道:“生气了?” 她能不生气吗? 俞眉远目光不善地看他,并不作答。 “我只觉得,你自己的亲事,由你亲自过目才好。你虽向母后求了姻缘自定,但就算是由你自己选择,你也总要有机会见到并了解,才知是否合心。”霍铮安抚着她。 她额上有些汗,脸颊也泛着红,想来是刚才在日头下站了许久。他说着话,俯身到小案上替她倒了杯茶,递到她面前。 俞眉远并不领情。 先前他就说过要做她兄长,替她挑个好婆家,她以为只是戏言,不曾想他竟是当真的。 一丝苦意浮上心头。 “你真这么觉得吗?”她问他。 “你在坤安殿上说,世间万好,唯求一心,我只是想助你找到那一颗心。”霍铮将手中玉杯往她眼前又递了递。 俞眉远方接了茶。 多日未见,霍铮似乎瘦了些,身上仍旧是他在昭煜宫时常作的打扮,长发半绾,从容安静,眼里没多少起伏,她看不出他的心。 天祭那天惊才绝艳的少年,于大安朝皇城中策马狂奔的晋王,似乎突然间消失了。 他今日这架式,倒真像她的兄长。 她抿了口茶。 真涩。 “千好万好,不如你心头那一好。别人挑来的,终不如你自己来选。”霍铮继续解释。 以她的性子,若是进不了她的心,便替她挑了这天底下最好的人,她也不会领情。 “如此,我真要谢谢你,煞费苦心替我安排得如此周全。”她将茶塞回他手中,自顾自席地坐到方案前的榻上。 听得她语气缓和,霍铮当她明白了他的用心,便坐回到她对面的榻上。 既然已经揭穿了,他也无谓再遮掩,便道。 “这两天你所见之人,都是我这几年在京中交识过的,为人可靠。另外我也派人打探过他们的家世背景,挑的都是家里人口简单,宅中平和的人选。” “你费心了。”俞眉远笑起。 和平常一样的笑,甚至还更甜。 霍铮见她似已想通,心中稍安,只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她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