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言娘死时俞眉远年岁尚小,根本无力守业,徐言娘便只能托付给周素馨,临终之前嘱托需要等俞眉远嫁人后方可交到她手上,怕的就是这点东西又被人觊觎而去。 俞眉远上辈子嫁人,虽有帝后赐下的嫁妆,然而皇家之物多是中看不中用,俞府见她私求姻缘,又有皇室所赐嫁妆,给她备下的嫁妆更是不堪入目。她嫁到魏家之后,好在有这份私产和那些年周素馨替她存下的银两,才在后宅站住了脚。 这一世,她需得未雨绸缪,先做打算。若要离府,这私产就是她身后一大倚仗。 周妈妈愣愣地看从自己怀里抬起头的姑娘,她从小看着成长的姑娘,似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让人无法看懂了。 “离开……俞府?能去哪里?”周妈妈呢喃着,她不会以为俞眉远说的离开是指嫁人,然而一个女人,离开家,不嫁人,能去哪里? 俞眉远却没时间与她细说这些打算,她举手将周素馨额前散落的乱发拔到耳后,依旧沉声道:“周妈妈,我借这次巫咒之事送你离府,一来想先让你在外头落稳脚跟;二来是我出府不便,外面的事我探听不到,需要有个人在外头帮衬我一把。你且安心出去,母亲的印信田契等物,你告诉我收藏的地点,我取了和你的身契一起,过两天偷偷找人送出去给你。” 青娆和周素馨两个人,她想了很久才决定先送周素馨出府。因为俞宗耀的关系,她本想先送青娆出去,然而青娆还太稚嫩,一个人出府不比呆在府里安全,因而她才决定先将周素馨送出府。周素馨是徐言娘的贴身丫环,早年也曾跟着徐家人在外行商见过世面,亦懂世情,不像青娆还是孩子心性,让她出去是最好的选择。 俞眉远本还在思忖如何才能不引人怀疑地将她送出去,这巫咒之祸简直是神来一笔,省了她不少事儿,只是害得周素馨受了些苦,这账日后再算好了。 “姑娘,身契和印信田契……还是你收着就好。”周素馨忙摇头。 “周妈妈,你拿身契去销了奴藉换成白身,在外行走也方便点。这辈子除了你和青娆,我俞眉远身边没有一个可亲可信之人,我早将你们视作至亲,从今往后我唤你一声馨姨,你不再是我家奴。” “姑娘……这使不得,我……”周素馨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,满目讶然盯着她,“你怎么敢这么信我?” “若连你们都不能信,我还能信什么?田契和印信你也带走,这两样东西留在俞府不安全,再有一重,我让你出去也希望你能替我管着私产,没有印信为证,你行事不便。”俞眉远话说得极快,目光又扫过门外,见仍无人前来,方又道,“你出去之后,可以去回宾阁寻韩行云韩掌柜,我想他会愿意收留你,千万不可找绸缎庄严律,切记。等安定之后,你找机会拿我母亲印信把严律换了。至于奇物坊,那里的管事脾气古怪,人却不坏,你暂时不用理会。另外那两处庄子的庄头都有欺上瞒下之为,以我们之名大肆收租,但报上来时却以种种借口瞒报收成以减租,他们从中谋得大利。这事比较棘手,你得空只需悄悄地查清,也别吱声。” 周素馨震惊盯着俞眉远。俞眉远年方十四,从未踏出闺阁半步,可那嘴里说出的话,却好像已在外行走半生,竟比她更了解私产情况,怎不叫人震惊。 “为什么是韩掌柜?严律比他更容易说话些。”压下震惊,周素馨很快回神,她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。 “馨姨,韩掌柜的事你还要问我?”俞眉远笑看她一眼。 周素馨忽然脸红。 韩行云是徐家养大的孤儿,自小跟着徐桦经商,与徐言娘和周素馨相熟,尤其是周素馨。徐言娘出嫁那年,周素馨为了自家姑娘狠心离乡做了陪嫁丫头,后来跟着俞家进京,与韩行云断了联系。谁知韩行云竟二话没说抛了一切,悄悄进京,后来在徐言娘置私产之时帮了她们一场,又接管了回宾阁当起掌柜,至今未娶。 这事儿是俞眉远上辈子接过私产后才慢慢知道的,她本欲待自己在魏府稳定之后,就成全他们这段情义,不料……在魏府一呆就是十年,周素馨倾力为她,最后落得因疯被囚的下场。 “那严律?”周素馨扯开了话题。这几年虽然她没在外奔走,但每年的田租和铺子利银都要结一次,是以她和这些人多少也在私底下打过交道,那严律看着倒像个好人。 “严律此人表面上仗义,又容易说话,却是个面热心歹的人。他与官府勾结,想将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