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岸,她把盘发解了,短发散在耳边,随手勾在耳郭后,她没有任何行李,在路边叫上一辆黄包车,报上火车站名。 黄包车走得是大道,路况不太好,一组车队阻塞了路,两边都是鞭炮响,大人小孩都站在两旁看热闹,黄包车不得不停到边让路,瞧迎亲的车队队伍长如游龙,笑着和宁蝶搭话:“今日是宁府八小姐结婚的大喜事,嫁给西南出名的霍大将军,瞧瞧这阵仗,西北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。” 鞭炮声震耳欲聋,清一色的豪车从宁蝶的眼前开过,阳光明媚的天,那些火药的青烟薄成虚无,宁蝶没有搭话,她微微撇开脸去,不再对着车队看,“师傅,我赶时间。” 拉黄包车的中年男人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撘,“好勒,您坐稳了。” 说完就小心翼翼地往前进。 宁蝶坐着的黄包车,几乎是和每一辆豪车擦肩而过。 她到达火车站,林莱玉一直站在进站口等,看见她来,赶紧地拉她往里面走,“《孤女记》不是昨晚杀青么,导演要大家留下来喝你的喜酒,我偷跑出来的,如果等会别人看我不在,肯定会怀疑,我们现在赶紧地上车,半个小时后就发车。” 宁蝶点点头,两人一起排队检票,这时远远的钟声传来,是教堂的声音,西北最大的尖塔教堂,离火车站不远。 宁蝶微微恍惚,心想这个时候霍丞应该把“新娘”接上了婚车,那个新娘,大夫人自然是有办法让她不穿帮。 解脱了宁蝶,只要你踏上这火车,然后回西南和母亲告别,离开中国,她就自由了。 可是为什么,宁蝶皱起眉头,可是为什么自己有点怅然若失? “宁蝶!”林莱玉摇她胳膊道:“到你检票了,别发呆。” 宁蝶把票递给检票的人,她走上车,林莱玉随后跟上来,和她一起找座位号,“宁蝶啊,你真打算离开霍丞?” 宁蝶看着火车壁上的数字号,“我和他没有可能。” 这话说得太决裂,像是自我暗示,林莱玉叹了声,事实上她对霍丞十分有好感,无论是西北还是西南,像霍丞这样有权却洁身自好的男人实在太少,更难得可贵的是对方一片深情。 但谁让她是宁蝶的好友,无论如何都是站宁蝶这边。 座位找到了,两人同一排入座,为尽量低调,她们买的是普通等次的硬座。 越来越多的人上车,空余的座位越来越少,林莱玉盯着手腕上的银表看了几次,说好的半个小时早已过去,可是火车却还未发车。 “别急,别急,”林莱玉一边跺脚一边安慰,“火车发车有时候会晚点。”嘴上这么说完,立马就接着絮叨快些快些。 而宁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。 霎时间前面传来骚动声,竟是一支带枪的军队走过来,如鹰的目光横扫每一个人,解释的语句冷硬:“车上发现可疑分子,例行进行检查!” 大家都自觉地坐直,宁蝶感到困惑,这检查的时间未免太巧合了,刚想着这点,那军队的后头站着的不是别人,正是一袭黑色西服新郎装的霍丞。 他好像瘦了,硬朗的五官更显得深邃,头发有精心打理的痕迹,将平时肃杀之气弱化,有种逼人的贵气,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。 他随着军队往前慢慢走,林莱玉自然和宁蝶一样看见了霍丞,她用眼神问宁蝶该怎么办,宁蝶解下脖子上的围巾,直接兜在头上。 她垂下头,默默地闭上眼睛,她坐在靠窗的位置,林莱玉也怕霍丞认出自己,于是把大衣的领子往上提,学着宁蝶埋头。 军队缓缓地接近,然后站在了宁蝶位置旁的过道上。 众人的视线都看向这边。 宁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镇定,她手心在冒汗,双腿也因为紧张而发抖。 军队很快又走了,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停留。 林莱玉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,她抚摸胸膛顺气,蓦然就瞧见眼前的一双铮亮的黑皮鞋,要映亮过道上的尘埃。 她僵硬地偏过头先去看宁蝶,此刻她的好友半抿着无血色的唇,把围巾从头上拉下,重新戴回脖子。 “宁蝶,”霍丞的声音透着沙哑,“随我回去。” 林莱玉护在宁蝶的身前,苦口婆心,“霍先生,您这是何必?强扭的瓜……” “随我回去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