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常吧,有爹娘纵着,程家兴能睡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起来,洗漱过后再溜进灶屋去找吃的。黄氏或者给他留碗稀粥,或者在灶膛里埋俩红薯,总不会叫他挨饿。 这一日他却没能睡到自然醒,天刚亮当娘的就摸进他屋,进去喊一声没动静,喊两声还是没动静,黄氏一伸手就把他铺盖掀了。 初春的早晨还是有点冷的,黄氏眼睁睁看着三儿子缩缩缩,不过片刻就把自己团成个球。 她气啊,一气之下伸手就往程家兴身上招呼去了,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他手膀子上。 程家兴迷迷糊糊睁开眼,就看见一手抱着铺盖站在床边他亲娘—— 他冷得一哆嗦:“娘你这是干啥?” “我喊你起床。” 程家兴伸手把铺盖捞回来,裹回身上,蹭了蹭说:“不是还早?我再睡会儿。” 黄氏转身出屋去打凉水拧了方湿帕子来,抬手就盖他脸上。 程家兴一个激灵,直挺挺的坐了起来。他打着哈欠穿好衣裳,洗漱完稍稍清醒一些,回身问老娘怎么了?干啥这么早把人弄醒?黄氏端着稀饭过来,连碗带筷子往他跟前一塞:“吃你的,吃好替我跑个腿。” “跑腿?去镇上吗?买啥?” 黄氏说不去镇上,去河对面,上老何家串几条大鲫鱼。 程家兴喝一口粥,问:“串鲫鱼来干啥?那个肉少刺多没吃头。” “我还不能炖个汤?让你去你就去,哪来那么多事儿呢?”黄氏说着不忘记告诉他何家那头好几口大水缸,让他多看看,选两条最大的。程家兴不知道他娘打的主意,果真答应下来,喝完粥放了碗拿着铜钱就要出门,又想到时辰太早恐怕没船过河,就把平常用那一套打野鸡野兔的家伙什翻出来修缮一番,修好拿谷草搓了条草绳,他揣着草绳出去的。 买鱼嘛,最好是端盆去,装活的回来,可从老程家去何家院子路还挺远,程家兴不敢高估自己,想着提回来中午就下锅,死的也成。 他拿着草绳出了门,没到河边远远就看见河上有人撑着小渔船,船头上还站了只鱼鹰。 过去一看,可不就是何三太爷。 程家兴抬起手招了招,何三太爷将渔船划过来,问他过河吗? 何家的小渔船也拉人过河,一文钱一趟。程家兴刚要点头,就发现他船篷下搁了个木桶,里头有鱼。他伸长脖子看了看,说:“三太爷今天收获不错,有大鲫鱼吗?我娘想吃鲫鱼汤,让我串两条回去。” 辰时末刻出的门,巳时正,人回来了。他一进院子就喊娘,说大鲫鱼买回来了:“我运气好,从三太爷渔船上就捡着两条大的,都没去他家里挑。” 黄氏还在纳闷怎么这么快人就回来了?就听见这话,她气坏了。 人是黑着脸走出来的,出来她张嘴就骂:“我让你去他家里看,多选一选,你倒是会捡便宜!” “那不都一样?都是鲫鱼。” 黄氏伸手拍了他好几下,问哪儿一样啊?怎么一样了? “怎么不一样了?” 黄氏拍拍胸口,气哄哄说:“我让你去何家院子买鱼,重点是买鱼吗?我是让你去看看人何家姑娘!昨儿个我跟你大伯娘去拉猪崽,路过何家院子见着个周正的,你去看看,看得起娘好托费婆子给你说去!” 程家兴刚就觉得莫名其妙,听完才知道背后还有隐情。 他伸手拍拍当娘的肩膀,安慰说:“这说明啥?这说明我跟她没缘分,您就别强求了。” 黄氏一眼横去:“我说你好歹了解一下。” 程家兴想想,把提着的鲫鱼放灶屋里去,放好才让他老娘说说,是看上何家哪个姑娘来着?什么情况? 黄氏说:“名字你该听过,就是撑渔船那个何三太爷的亲孙女,何娇杏。” 程家兴刚才吊儿郎当听着,表情突然僵硬,他慢吞吞抬起手来,掏了掏耳朵:“我没听清,娘你再说一遍,谁来着?” “何家二房的何娇杏。” …… …… 程家兴懵了半天,然后抱着头蹲了下去,念念叨叨说:“我错了,这哪是找管家婆?这是找的母老虎啊!” 他念叨着还仰头朝黄氏看来:“娘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