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说着,不由悲苦起来,话音里带了点哭声:“现在我变成主人最不喜欢的啦。他已经好多天没给我洗澡了……” 它说到伤心处,不由仰天大哭起来,一面哭,一面打出许多响儿。它抽着鼻子踩进溪里,垂下头从溪边咬了一丛枯草团子,打着哭嗝道:“没、没关系,小白是好孩子,小白可以自己洗澡……” 它闭着眼睛将脑袋探进水里,把头顶的毛皮沾湿了,而后四条腿蜷曲起来,将半个身子沉进溪水里。它叼着那团枯草,浸透了水,东一下,西一下地给自己抹起身子来。 荨娘本来满腹愁难,被它这一哭,竟然忍不住乐出声来。这些天一直盘踞在心头的阴翳忽然在一霎间烟消云散。她想,我真是个傻瓜。喜欢就是喜欢了,如果还要怕这怕那,又哪算得上是真正的喜欢呢? 就是杀了神仙又怎么样呢?等我取回仙骨后,我一定会保护他的。一个小小钱塘龙王,又有何惧? 荨娘挽起裤腿,踩进水里,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顶,冲它嫣然一笑:“小白,谢谢你。” 小白惊异地瞅着她,吓得嘴一松,那团枯草便落进水里。它抽抽噎噎地问:“谢、谢我什么?” 荨娘伸手拦住那团枯草,提起来在手中晃了晃,道:“小白,我以后不骂你了,也不捏你耳朵了,还帮你洗澡。咱们休战,怎么样?” 小白顿时吓得连哭嗝都忘记打了:“我娘说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女人要是讨好你,一定目的不纯。你……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?” 荨娘“嘿”了一声,忍不住捏了下它的耳朵:“本仙子让你一寸,你还进尺了哈。别成天你娘说你娘说的,你自己说说,你都多大一只驴了,还成天娘,娘地挂在嘴边,丢不丢驴啊?” 小白哀怨地瞥了她一眼,小声嘀咕:“你刚刚还说了不捏我耳朵的……” 荨娘在它脑袋上拍了一下,“说,你都多少岁啦?还跟个孩子似的。” 小白垂头喝了口水,润了润嗓子,理直气壮道:“我三百岁啦,这年纪在妖里面,本来就是个孩子。” 荨娘比出三根手指,将眼睛瞪得大大的,佯装吃惊道:“三百岁啦!你知不知道?” “三百岁啊。这个年纪在人类里,都够你建业娶妻,生子生孙,死上一次,再轮回,这么重头来两遍了。” “你说,你不会是从出生起,就在深山老林里待着吧?” 小白当然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一头见识短浅的小毛驴,它又天生不擅长说谎,便垂下头,以沉默来表示: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。 荨娘哼了一声,也不跟它计较,随手掬了一捧水洒在它背上,用枯草团子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搓下去。小白舒服得甩了两下尾巴,溅起的水花落到荨娘手臂上,荨娘气得轻轻拽了一把那条作怪的尾巴,微叱:“老实点。M.ZZWTWx.cOM